「半导体产业经营的最大难题有两个:一个是资金。缺乏资金,严重程度可能连工厂的原料都无法控管;若是原料出了问题,当然会影响到产品的出货。另一个难题是人事。从基层作业员到高阶主管,要如何……」
不正经!
接收到易行朗偷偷抛过来的媚眼,宋芸歇害羞的低了下头。
坐在讲台下,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易行朗,她的心情是既得意又感慨。
得意的是,就在几天前……这个英姿飒爽又博学多闻的美男子已被她掳获。
感慨的是,这里是她好友谢于婷和男友杨荣川所就读的学校。
她曾经和谢于婷约好,要找一天来学校参观;但那天还没到来,两人就已不相往来了。
看着台下为易行朗疯狂的女学生们,她不禁摇头,目光一转,竟对上了杨荣川的视线!
她赶忙将头一偏--
显然地,杨荣川已经看见她了,只是,他仅仅露出一个不屑的眼光,并未有下一步动作。
他在这里,那于婷呢?
于婷是不是也看见她了……
宋芸歇开始如坐针毡,她手心冒汗、脸色惨白;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结果还是……
唉!
她慌得连易行朗的演讲结束了都不知道,还是易行朗走下演讲台牵着她的手离开的。
他陪着她在校园内逛,此时他已换下一身西装,改穿T恤和牛仔裤。
每次易行朗变装后,她就又深陷一次……
她实在羡慕他的得天独厚,就算穿得这样普通,却还是能显出他的高贵;而且,她发现,走在校园里,几乎每个女学生都会回头看他,对他品头论足。
只不过,那些女人的嫉妒目光像是巨浪,快把她淹死就是了。
「妳不舒服吗?」愁容满面的。
「没有。你讲得很好,只是我……唉,我看到我室友的男友了。」
「他们念这所学校?」
「嗯,我本来一直想来参观的,还跟她约好了……」
看着她娇美的小脸皱成一团,易行朗真是不舍;正当他想抱抱她、安慰她时,不速之客却靠了过来--
「芸歇,好久不见。咦!阿川,这位不就是……」
「长龙的总经理,易行朗啊!」杨荣川伸出手。「久仰久仰,我是杨荣川,也是芸歇的好友。」
啧!这厚脸皮的家伙。
他敢说,她还不敢听呢!
嘴贱、素行不良不说,还把她弄得无家可归,竟还敢在这儿大言不惭地说是她好友!
她毫不掩饰对杨荣川的反感,态度冷淡到极点。
看着杨荣川想讨好易行朗的那副嘴脸,她真要气死了!
易行朗回握--
「你是这所学校的研究生吗?」
谢于婷和杨荣川闻言,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是啊,您真有眼光!」
「那么--」易行朗顿了顿。「请问你是读哪一系所?」
「咳!」杨荣川清清喉咙,一脸正经,彷佛在宣读圣旨般:「中山学术研究所。」
「哦,想必是研究关于孙中山的学术研究,对吧?」听都没听过!就这一点来说,这人算是厉害了。
「是的是的!您不知道的可多了。我还副修政治、法律,虽然没有本科系的来得专业,但我自认无所不通。」
杨荣川愈讲愈得意,那副獐头鼠目模样更让人讨厌了……
嘿,这易行朗该对他刮目相看了吧?
杨荣川本想让易行朗对他另眼看待,并承诺他一毕业就去长龙任要职。
不等易行朗反应,杨荣川继续自夸:
「不是我自夸,我有很多老师都是政要,他们都很欣赏我,一直嚷着要我毕业后去他们那里……」
他看了看易行朗,目的是要提醒易行朗把握住他这个人才。
「我现在很为难,不晓得该去哪位立委那儿才好。」
杨荣川望着易行朗的目光像是快喷出岩浆来了,他极度期待易行朗接口说他想听的话。
但易行朗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他搂着宋芸歇。「走吧,芸歇。」
「什么……」
看着易行朗不当一回事的模样,杨荣川先是一愣,然后是一肚子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堂堂的长龙总经理竟然会这么不识货!
谢于婷也是。但她是因为不满条件比她差的宋芸歇居然能把到这么有身价的黄金单身汉。光看宋芸歇那副幸福的模样,她就浑身不对劲,像有虫子在爬……
「小婷,那宋芸歇真是太嚣张了。易行朗都演讲完了竟还不离开,她是故意带他来炫耀的!」
「我当然知道,我一定会给她好看!」
她忿忿不平的瞪着偎在易行朗身上的宋芸歇,思索着要怎么出这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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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饿了吗?」
易行朗发现宋芸歇自从他演讲结束后就闷闷不乐,他猜是因为--杨荣川和谢于婷的关系。但他聪明的不提他们。
「今天我带妳去一家新开幕的欧式自助餐如何?」
「……好。」
她有气无力的,还在回想刚才见到谢于婷的那一幕……
她知道谢于婷绝对不是来跟她打招呼的,而是为了易行朗……
难道真的只有她会为了逝去的友情感到心酸?
唉,做朋友竟是这么难?
易行朗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订位。挂上电话后--
「幸好人不算多,还有位子。妳忍忍哦,马上就到了。」
她没反应,径自沉浸在与谢于婷共有的回忆中。有易行朗在场,她还会这么漫不经心,这还是第一次,可见她受的打击有多大。
谁叫她一路上都没注意,等她下车一看,差点没晕倒!
居然是她第一分工作、也是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那家饭店!
她慌乱地想拉开车门,但易行朗已经锁起来了,她急得大喊:
「我、我不想吃什么自肋餐了,我们回公司吃就好啦!」
易行朗不解--
「怎么了?我记得妳很爱吃义大利面的呀。」
易行朗这一问,倒让她冷静了不少。
她看着易行朗。显然,他什么都不记得。
瞧她抖得咧……她这样岂不是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去就去,反正餐厅都倒了,还怕他不成!
她一咬牙--
「没有,你没记错;我是很爱吃……」她改推着他,「走吧,我好饿唷!」
说完,不待易行朗回话,迅速将他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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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芸歇开心的用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她坐在这儿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竟没看见认识的人。
想来是饭店业的人员流通太快,以前的同事八成都离职了吧?
啧!害她胆战心惊的。
正当她刚放下心、准备再挑战下一回合时,耳边就传来一阵熟悉又尖锐的--
「宋、芸、歇!是妳!真是稀客啊!」
啊……这声音……
难道是……
她像恐怖片中的女主角遇到鬼时,用非常、非常缓慢的速度回过头。
「信哥……」
只见信哥抖着肥胖的身体向她大步走来。
「真是女大十八变哪,以前穿制服的时候丑得跟什么似的,现在漂亮多了。咦!这位是……」
他的话尾让宋芸歇即使面对满桌子的菜,也难以下咽。
她不停冒冷汗,思索着要如何应付信哥,可就凭她有限的智商,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
冷静……冷静……
以信哥像鸟儿般的记忆力,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机率不会记得易行朗;她若是先自乱阵脚,让易行朗察觉,那岂不是太笨啦?
而易行朗虽然对这胖男人没什么印象,却不爽他跟他的芸歇好像很熟似的,连忙要宋芸歇给个说法。
她瞪着信哥,信哥瞪着易行朗,易行朗又瞪着她。
三人就这样互望了好一会儿,最后,是信哥打破这个僵局--
「啊!我想起来了,您不就是……」
啊……
她倒吸一口气!
随着信哥这一嚷,宋芸歇的呼吸都快停止了,真想用手摀住耳朵,拒绝听判刑的那一剎--
她的情绪紧绷,心脏彷佛要跳出来,她只听得到自己如雷鸣的心跳声。
这个死肥猪,哪壶不开提哪壶……
救命啊……她不要被抓去关啊……
宋芸歇双脚开始发抖,原本因吃得心满意足而红得像苹果的脸一下子变成青苹果。易行朗发觉了她的异状。
「长龙的总经理易行朗吗?我是这间餐厅的经理,您叫我信哥就好了。我在杂志上曾看到关于您的报导呢,您大驾光临,真是让本餐厅蓬荜生辉呀!」
此话一出,宋芸歇原本紧绷的身子马上变得放松,她露出理所当然的笑容,不敢擦拭额上的冷汗,心里暗笑自己的大惊小怪。
信哥再看向宋芸歇。
「妳现在在易总经理手下做事吗?」
她点点头。为避免信哥话多必失,所以她一心只想打发他。
「信哥,那位客人在叫你。」
他晃晃秃头--
「哪里?没有啊!」
「有啦,就是那边那位小姐!」
「是吗?好吧……易总经理和宋小姐,两位若有任何需要及建议,请向我们的服务人员提出。祝您们用餐愉快。」
看着大海象走远,宋芸歇「呼」地一声靠在舒适的大椅上,暂时丧失意识地看着天花板的吊灯……为自己度过这危机感到庆幸。
再看向易行朗……唔--
他也正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说:
「那家伙是谁?」
她灵活的大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决定骗他--
「哦,那是我以前的学长……别误会,他跟我不熟的。」
易行朗回给她一个白眼,摆明了他不信。
「是专科的吗?」
「是、是呀!」
「那也未免大妳太多岁了。妳该不会要说他不断的留级吧?」
「呃……呵呵,我不方便说他人的隐私。我……我要去拿义大利面喽!」
她起身,但易行朗哪是这么好打发的?她愈不讲明,他愈好奇--
「吃我的就好了。他到底几岁呀?妳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唔……」
这男人平常不是这样的啊,今天怎么特别「卢」……
正当宋芸歇词穷时,从餐厅的另一端传来信哥的尖叫声:
「啊!你你你不就是……」他边往他们的方向快步走来,边说:「那天的那个客人吗?」
此话一出,宋芸歇立即吓得把所有餐具都掉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赌这百分之一的机率,居然还赌输!
大声公还不放过她,走过来后又说:
「我就说嘛,我一定在哪里见过您,原来我们早就在西餐厅碰过面了。真是奇妙的缘分啊!」
易行朗听了,惊讶程度不下于宋芸歇。
「你说的西餐厅,是不是约四个月前贵饭店结束营业的那个单位?」
「对对对!想不到您的记忆力那么好,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长龙的总经理。」
「那么……」
是她的错觉吗?不然她怎么好像感觉易行朗的口气变得冷硬?
「她是你的同事了?」
不识相的大海象看了看她,宣判死刑--
「对啊,她是我的下属……虽然她算是朽木,但凭着我的耐心和过人的智慧……」
信哥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两人都已无心再听。
一个心情如坠深渊,一个悸动得不能自已。
易行朗和宋芸歇匆匆用餐完毕,离开那儿,回到易行朗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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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易行朗坐在沙发上。这是她第一次感到柔软的小牛皮沙发像针椅,让她如坐针毡。
而易行朗则不知在想什么,始终不发一语。
坐着坐着,她凝视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默默的赞叹:
不管他做任何事,都带着一丝贵族的气息……就连他在思考某件事时,那专注的神情--刚毅中带点忧郁的神情,根本无损他出众的五官,甚至可媲美任何一个男模特儿……
她再次给他打满分。
她继续向下望--
一双美目像是能透视一般,可以穿过布料直接看到他那如铜墙铁壁般厚实的胸膛,哦……她的天堂,她曾经躺在那上头流口水……
她闭起双眼,头轻轻摇晃,想象自己正埋在他怀里,让自己一再回味它优质的触感……
经过锻炼出来的结实肌肉弹性特佳……
他略微平坦,却带着男性香气的胸膛总教她流连陶醉……
还有,那上头的两粒小葡萄干……喔……她好想吃……若是轻咬一下,他会有什么反应?
她润润唇,彷佛正在享用人间美味……
「不、要、再、想、了!」
易行朗不知道该使劲的吻她还是狠狠地揍她的小屁股,光看她那双充满迷幻的目光,他就可以轻易猜出她在想什么。
现在都什么情况了,她还这么无厘头!
无奈的摇摇头,算他佩服她吧。
「若照妳所说的,那妳岂不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脑中遐想还在,因此她只能胀红着脸点点头。
他又问:
「可是……到公司报到那天妳为什么不敢认我?」
「……」
「说!」
畏惧他如万年寒冰的视线,她很不争气的自首:
「因为当时你喝得烂醉,我、我就只好帮你刷卡了……但是我没有多收哦,我都有照实算哦!呃……看在我们还算熟的份上,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好不好?」
讲到最后,完全是一副可怜兮兮的哀求模样,甚至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易行朗愣住了,好半天没说话。
他这反应让她头皮发麻,一颗心跳得老高,压都压不住……
她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心想:这次死定了!
谁教她平日没烧香,即使有烧也烧得不够多,这下,她要向谁求救去?
光想到晚间新闻会出现这样一条:「最新消息,台北出现黑心女服务生,趁客人喝醉神志不清时,下手刷了上万元;得逞之后,还明目张胆的住进该名被害人家中……」
然后她那保守传统的老爸就会指着新闻说:
「这种坏人,真该下地狱!」
结果当他话刚讲完没几分钟,就接到警察局打来电话,告诉他那个没良心的女服务生就是他女儿……
哦!真是太可怕了!
快……闪人!
就在她想转头去收拾细软时,易行朗忽然一把抱住她,并放声大笑--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咧,原来是因为这样!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这会儿换她愣住,呆在他怀中。
他取出皮夹,拿出白晃晃的白金卡们。
「小傻瓜,不止那一笔,妳要的话……这里都交给妳。」
她还是没回过神来,先是看看易行朗认真无比的脸,再看看他手上那几张刺目的白金卡……
「啪」地一声。
她用力掌掴自己,力道之大,连易行朗都吓坏了。
「妳这是干什么?!」
她下手这么重,难道不知道他会心疼?
看到她那娇美如花儿般的脸蛋,印上个清晰的五指印,他的心都给拧痛了!
「好痛!」
「本来就会痛,哪有人像妳这样自残的。我看看……天!下手这么重……」
他转头想去拿医药箱,袖子却被拉住。
「我不在作梦吧?你真的不追究?」
他轻呵她那血红的印子。
「既然是妳,那就没什么好追究了。妳等着,我拿药来。」
「喔……呵呵!」
她笑得合不拢嘴,这结局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没想到易行朗不但不怪她,还愿意让她尽情使用那些卡--
呀呼!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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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经过此事后,心中便再无芥蒂、疙瘩,当然也就更加相亲相爱、如胶似漆了。
宋芸歇每天早上都会被厨房传来的阵阵烤面包香和咖啡香味给唤醒;等她梳洗完毕,便可享用易行朗准备的爱心早餐。
中午,有时她会为了避人耳目,而跟季容樱和俞以宽他们一起用餐;但她始终装作听不懂俞以宽的明示和暗示,摆明继续过她的「单身」生活。
而易行朗则是在与客户吃饭的时候,会顺道带她一块儿去;一来可以跟她一起聊天,二来则是让宋芸歇一饱口福。
晚餐的时候,若易行朗忙完公事了,有时会带她上山看夜景、泡泡温泉,或是跟她一起吃遍所有知名的餐厅,然后两人再一一批评。
若是易行朗下班早些,他就会下厨弄些宋芸歇爱吃的西式餐点,如烤牛小排、焗明虾、德国猪脚等等。
宋芸歇每次吃每次赞不绝口,这让易行朗感到无比的满足。
饭后,等宋芸歇消化得差不多了,易行朗便会解下领带,色色地抱着她进浴室,换他享用「大餐」。
偌大的浴室成了两人玩各种成人游戏的地方,而不管是什么游戏,结局一定变成宋芸歇断断续续的娇吟。
然后易行朗便将软摊掉的宋芸歇抱上大床,替她整装完毕,才拥着她入眠。
这样的生活对两人来说都是崭新的体验,尤其是易行朗,当年小槿带给他的情伤因单纯又可人的宋芸歇而渐渐结痂。
在还没遇上宋芸歇的那段日子,他不敢去触碰心中的伤口,因为他怕再次经历那如撕裂身体般的疼痛;有了宋芸歇后,他则是变成懒得去触碰……
他已经快忘掉小槿是何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