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采飞扬的年轻女孩有一头火红的发,清澈如天空的蓝眸总是漾著对生命的热情,笑声宏亮不拘小节,爱作著不切实际的梦,幻想著自己是走入人群的美人鱼,用著不熟悉的双足走出自己的路。
她是烟草大王的独生女,今年二十二岁主修艺术,不过她没告诉任何人她已修完所有的学分,刚出炉的结业证书正火热地躺在行李箱底层。
今年没有暑假了,她终于不必泪眼汪汪的赶回义大利,然后把一颗心遗留在月牙湾,拥著被暗泣的思念远方的情人。
情人,是她给他的昵称。
可他从不愿给她肯定的答覆,冷漠的双眼永远凝望海的另一边,不知在想什么的陷入沉思中,不管她如何叫唤都不肯回答。
即使他们拥有亲密的关系,但是她却看不透他的心藏在哪里,每回都要她主动走上前拥抱他,而他往往只是被动的回应,像是一种过程而非必须的占有她的身体。
看得出他的心不焉,不过她有信心用义大利人的热情融化他的冷心,让他的眼里只有她,不再眺望空洞的大海,展颜的对她说句——
我爱你。
一想到此,莱莉亚·怀特忍不住偷偷的一笑,一颗心全涨满对情人的爱恋,巴不得背上有一双翅膀横过海洋,直奔他的怀抱。
今年的夏天将是她永难忘怀的一季,她要用力的呼吸好把夏天的味道牢记在心,她的他最爱夏天了。
“瞧你一脸兴匆匆的,每年夏天都得回来一趟,真不知你在高兴什么。”一座乏味的小岛只适合埋葬死人,毫无乐趣可言。
要不是缺钱用她才懒得踏上这块跟不上潮流的上地,只会贬低她的格调。
“人家就是开心嘛!想早一点回家。”她的迫不及待全写在脸上。
若非正坐在私人的飞机上航行海面,说不定她会太过急切而选择跳机。
“啧!都还没披上白纱呢!你就把我家当成你家了,怀特叔叔会哭死哦!”也未免太开心了吧!感觉她们很冷血似的。
“冬雪,你别取笑我了,我有七个月没见到你大哥,难免情绪失控嘛!”她的学校没有寒假,所以一年只能来两个月。
幸好分离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她再也不要离开他,忍受相思的折磨。
“那么请你把情绪控制好,别再一见到人就黏了上去,像分割多年的连体婴不肯放手。”让人看了心烦。
若非有免费的飞机好搭,她宁可留在法国乡下看人养马、赌马,也不愿回到一点人气也没有的家。
“你们的冷淡是家族性的遗传吧!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兴奋得心快跳出来,而你们却无动于衷。”感觉有说不上来的怪异。
看报的人为之一僵,修指甲的蓦然一停,为她的无知而冷笑。
年近四十的伊芙·罗宾斯看来只有三十出头,保养得宜地拥有光滑如脂的肌肤,明眸皓齿一身雪白,金黄色的长发如黄金般灿烂耀眼,令人移不开视线地受她吸引。
她是法国巴黎出生的正统美女,十七岁那年疯狂地迷恋上一位华裔男子,甘心无名无份的跟著他,不计一切代价地与家人反目成仇。
可是女儿的出生让她越来越无法忍受情人另有家庭的事实,千方百计的怂恿他和妻子离婚,想尽各种手段要独占他的全部。
最后她成功了,可是又陷入另一个恶梦中。
而刚满二十岁的寒冬雪则是痛恨那个家,向来重男轻女的父亲眼中根本没有她的存在,只当她是可有可无的家具摆饰著,有佣人随时擦拭用不著操心。
甚至死后的遗嘱里没有她一份,必须仰人鼻息地等人施舍,看脾气阴晴不定的大哥肯不肯为她支付学费及提供穷人都过不下去的生活费。
一度她得变卖生日时所得的首饰才能过活,生活拮据的请不起三个佣人,有时她还做起收衣服的卑下工作。
同样是寒家的小孩却有不一样的生活,云泥之间的差别待遇叫她怎能不怨恨,只因她长得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黑发之下竟多了双紫眸。
从小她就背负著不名誉的污点立足于不欢迎她的寒家,人家背地里叫她各种难听的绰号她都能不当一回事,唯独遗产她始终不能释怀,最起码也要分她一半。
“我问错话了吗?你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好难看,不会是晕机了吧!”快到月牙湾上空了。
“没什么,上机前吃坏了肚子,现在有点不舒服。”拿起剉刀继续修指甲的伊芙往后一仰,看来不像有事之人。
明显是托词。
“喔!”不想自讨没趣,莱莉亚转看一旁年纪与她相仿的女孩,“你呢!舍不得离开皮耶吗?”
冷嗤在心的寒冬雪只用漠然的口气说道:“皮耶不过是个过气的贵族,他配不上我。”
就算是不得宠的女儿,起码她的身家看来风光多了,怎么也比皮耶强,哪有可能为他牵牵挂挂而失去其他更好的机会。
没有几十亿的男人休想和她平起平坐,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就一个年收入不到十亿的皮耶,想追上她再等十年吧!
“你怎能这样说,皮耶是个法国贵族之后,他对你的用心是我所得不到的,如果艾瑞克有他的一半的话,为他死我都情愿。”她羡慕她。
“大哥就算对你若即若离你也离不开他,何况是死。”她的痴心根本用错了对象。
寒冬夜是头狼,他只有冷血和无情,扑杀他看不顺眼的人与畜,玩弄他无法掌控的世界,他的心早就腐烂了,空著个洞冷视世人。
脸一赧的莱莉亚局促的一笑。“你别说得那么露骨嘛!我是真的爱他。”
“爱吗?”她不相信世上有真爱。“可是他爱你吗?”
白日梦作太多可是会落空。寒冬雪坏心眼地在心里冷诮。
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她缩了缩微露讪然。“我会让他爱上我。”
“真不知你的信心打哪来,我认识他二十年还不晓得他懂不懂爱。”就是有这种白痴会相信奇迹。
“冬雪,艾瑞克不是不懂爱,他只是太内不善于表达感情,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受我的深情所感动。”他会爱她的。
人非草木哪能一世无情,只要她持之以恒不放弃,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真爱在眼前,而且弥补过去的亏待加倍对她好。
一时的失败不代表一辈子的失败,努力的人终会获得好报,她要加油、加油、再加油,用她的热情拉近两人的距离。
或许为他生个孩子吧!有个爱情结晶在,他迟早会软化的。
一幅美好的远景在莱莉亚面前展开,她又陷入自我催眠的快乐中,喜不自胜的扬高嘴角,想像自己穿著白纱走过玫瑰花海的盛况。
殊不知两双嘲弄的眼正在取笑她的天真,为无心的男人付出真心是条死路。
突然,飞机颠了一下。
回向的气流让一相情愿的莱莉亚蓦然清醒,她透过云层俯视海面,一小点的陆地跃入眼中,她的笑容逐渐加大,有即将失控的迹象。
沿著海岸线低飞,入目的银白色沙滩闪著夏天的颜色,海浪依旧追逐著浪花,一波波起伏不断地向前推进,淹没了嬉戏的潮蟹。
退了红是一片绿意,显目的停机坪近在当前,白底红绿的色彩鲜艳得叫人不会错过。
就像雀跃的小雏雀第一次觅食般,已经坐不住的红发女孩开始在心里计时,每接近一分她就扳下一根手指头,小孩子似地乐此不彼。
终于,空中巴士降落了。
“莱莉亚,不要表现得像个傻瓜,我大哥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寒冬雪特意强调是女人。
天晓得他喜欢哪一类型的女人,就算他喜欢男人她也不惊奇,那人冷得有如北极,会喜欢人才有鬼。她故意说那番话的动机是看不惯她单纯的快乐。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要不要换件性感的衣服?”用她迷人的身材迷死他。
“性感不等于成熟,你要端庄点,太轻浮只会让人起反感。”最好套件老祖母衣服丢次脸。
对于太过顺畅的天之骄女而言,寒冬雪对她没有好感,只有一股彼此利用的厌恶。
“可是我太兴奋了没法端庄,整个人都快飘起来的感觉。”轻飘飘地,像一片害羞的云。
“拿块石头给她压著,省得她一直傻笑。”收拾好随身小物品,伊芙走到她身边先下飞机。
“听到没,连我妈都受不了你的热情,你一定要节制点别扑上去……”别像发情的母狗到处发浪。
但是没听完她话的莱莉亚已像只轻盈的鸟儿一跃而下,笑得傻气地深呼口气,然后做短跑姿势冲刺,滑稽的越过先行的伊芙。
后行的寒冬雪走到母亲身边,用著不屑的口气说道:“真希望她能痛苦得哭不出来。”
她的恶毒在不久之后实现。
第一个冲进大厅的莱莉亚先四下张望,看不见她要找的人有点失望,背包一放要找个人问问,看能不能知道她所爱之人的正确位置。
这时,叮叮当当的钥匙声由厨房方向传来,一道严肃的身影缓缓出现。
“早安,卡莱儿夫人,好久不见了。”看到她,真好。
“呃!早……”啊!不早了。“你是……怀特小姐?”头发长了。
“嗯!我是莱莉亚!又来打扰了。”她完全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和气的看待每一个人。
“你客气了,希望你旅途愉快……”话还没说完,她瞟见搭顺风机回来的母女。
怎么,她们的日子又过不下去了吗?没钱好挥霍。
“卡莱儿,先倒杯茶来。”习惯喝家藏好茶的伊芙一下飞机的第一件事便是喝茶。
“抱歉,夫人,茶叶没了。”她是管家不是不人,用不著做泡茶的工作。
眼一眯,伊芙微恼的怒斥,“你是不是故意藏起来不让我喝,我记得上一回还有十来包茶叶。”
“夫人的上一回距今已有一年余,茶叶最近才被人拿走了。”卡莱儿夫人不疾不徐的以一贯冷淡说道。
“没有不会再买吗?你这管家是怎么当的。”八成是姓练的家伙趁她不在给偷了,她非换个家庭医生不可。
“少爷没吩咐。”她只听命当家主事者。
“少爷、少爷,你满口少爷经,难道我不是这个家的主人吗?你当我死了呀!”不该让老头子太早死,害她现在落得一点地位也没有。
喝不到茶的伊芙发起脾气,砸起杯子满脸不快,不被尊重的感觉刺伤她的自尊,仿佛她又回到当人情妇的日子,连喘口大气都要看人脸色。
“夫人……”卡莱儿夫人想说的是有教养的女士是不会在人前动怒,但是她才一开口,一只扇子飞了过来。
血,滴了一滴在光可监人的地砖上。
莱莉亚连忙安抚她,“寒夫人你不要生气嘛!看你要什么茶,我马上叫驾驶飞回去买。”一杯茶而已,何必为难人。
伊芙收起怒容的微勾起虚伪的嘴角。“还是你懂事,不枉我疼你一场。”
有吗?她不敢问出口。“卡莱儿夫人,艾瑞克在家吗?”
“在楼上卧室。”休息。
回得顺口的卡莱儿夫人脸色突地一变,急忙招手要已奔上二楼的女孩停下脚步,别贸贸然的闯入。
是太急切的莱莉亚根本没发觉她的动作,一如往常的带著欣喜心情无视他人,热情洋溢的笑脸媲美春天的阳光,始终往上扬。
迫不及待的推开门,她的笑意却冻在嘴角。
“啊——”
一声尖叫声由楼上传来,不明就里的母女互视了一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抬阶而起,她们看见她所看见的一幕。
错愕、怔仲、惊讶、迟疑,还有一抹淡淡的阴笑,果真天真的人该学一课教训。
受伤的只有一个人。
※※※
“你背叛我。”
背叛。
多强烈的字眼。
含著控诉和悲伤。
懒得睁眼的夏天依然维持趴姿,任由身侧反应极快的男子拉高薄毯盖住裸背,酣然自得地当她的第三者,置身风暴之外。
冷静判断是律师入行以后第一件要学习的事,隶属于英国管辖的月牙湾没有通奸罪,所以她不怕下一秒会身陷囹圄,吃上一段时间的免费牢饭。
而且她很确定这男人未婚,至于有没有未婚妻她忘了问,既然她决定付出感情,那么他就没有逃脱的机会,因为她是自私的夏天,谁叫他要来撩拨她呢!害她不小心动了真情。
一段感情有三个角,该去修棱的不是她。
只是他的吃相太丑陋了,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体承不承受得起,一味的索求不让她休息,这会儿她终于有空睡个觉。
希望待会儿不会因腰酸背疼而醒来,坐惯了办公室的人太久没运动了,她似乎听到骨头异位的咔咔声,看来她真的变懒了。
美好的度假日子大概得终止了。
寒冬夜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们看够了没,要不要我起身给你们瞧个明白。”省得她们赖著不走。
“我才不想长针眼。”有什么好看的,男人的身体构造她并不陌生。
留下来看热闹的寒冬雪侧过身不看他,紫眸满是嘲弄的等著某人泪涟涟的跑出去。
只是她不确定会是此刻占著床位的女人还是站著的女孩。
“出去。”
出去就出去嘛!有什么了下起,以为她爱看活春宫秀吗?“下回不想开放参观请锁门。”
哼声微带不齿的笑声,寒冬雪拉著看直眼的母亲走出去,不过是年轻男子的身体有必要入迷吗?皮耶的体格比他好上十倍。
“你还不走?”她不该留下来。
寒冬夜冷然的声音一如从前的疏离,毫无任何温度可言。
“你不用向我解释吗?你床上为何有我以外的女人?”强忍著悲伤,故做坚强的莱莉亚不愿就此放弃。
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自己不心痛的理由。
但是不管任何理由,她还是心痛了。
眉头一皱的寒冬夜不是因为她的指责而起了波动,而是被人在腰肉上掐了一把。“这张床并不属于你。”
“你的意思是所有女人都能上这张床,并非仅仅我例外。”在她求学期间究竟有多少女人取代她陪他共眠?
原来她并非无可代替的,只是她盲目的忘了他是个男人,不可能因她而禁欲。
“不要说出令自己后悔的话。”如果他能滥情至此,他的世界也不会毫无色彩。
直到夏天的到来。
莱莉亚想哭却哭不出来。“我说了吗?为什么你能毫不顾忌的伤害别人的心?”
相信他,相信爱情无杂质,她无怨无悔的付出真心只求他能专一,难道她真是太天真了,把人性美化得太过良善,因此才被自己的愚蠢反噬。
她爱他呀!在父亲介绍两人认识的第一眼,她的心已诚实的告诉她,就是他将拥有她。
可是她没想到事情的另一面,他的确拥有了她,包括她的人、她的心、她的灵魂,但是心却末警告她无法拥有他的全部。
女人的心有多宽大她不晓得,现在它紧缩至拳头大小,压迫著她的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情是一面镜,照出她的得意忘形,殊不知他的绝情一直没变,过于乐观的认为顽石也有点头的一天,持续不懈必能打动他的心。
事实证明什么事都有规则可循,唯有爱情不受限任一法则,它独立而高贵。
“我说过别爱上我,你偏执迷不悟的一头栽下,我无法为你的受伤负责。”女人总是以为情一痴就能拥有全世界。
莱莉亚笑得好心酸,像一夕之间失去阳光。“可以请那位小姐离开吗?”
“不行。”
“可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心里下著雨的莱莉亚却笑了出来,神情苦涩而悲怆。
“把手拿开,我要下床。”夏天在心中嘀咕著,这家伙是赖皮鬼呀!折腾了一夜还不够。
“你敢下床,我先宰了那只笨猫。”挟猫质以恫主人。
她低低的笑声饱含讽意。“等你治好你的过敏症再说,不然先躺下的会是你。”
连几根猫毛都受不了的人何需逞勇,纸糊的咚鼓一戳即破。
“夏天——”她敢嘲笑他。
“小声一点,我耳朵没聋。”她怕吓著了别人。
他吼得够小声了。“你给我躺好别乱动,就算我没法下手还能请杀手。”
杀一只猫不需要大费周章,只要在它食物内下毒。
“麻烦你要疯之前先离我远一点,人家才不会以为是我造的孽。”他整个人侧压在她的背,她还动得了吗?
佛有禅悟心,人有羞耻心,她是给他机会复习知耻近乎勇。
偌大的卧室并无太多的摆饰,嵌入式的衣柜有组换衣镜,一张原木型的桌子两只抽屉,一组皮质沙发和一张床再无其他。
对于本身有气喘疾病的人而言,越简单的摆设对健康情形越好,不必要的杂物堆放太多反而易生尘螨,对呼吸系统有极大的影响。
桌上明显处摆了几瓶药和喷雾式支气管舒张剂以防万一,一盏充电式的枱灯能随时照明,不用担心因停电而错食药剂,设想周到地只为维系一条人命。
他,寒冬夜是个受眷顾的人,但是他也是绝对无情的人,因为他的多情只给了夏天。
“艾瑞克,你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吗?”她的要求并不过份。
“你的时间等于她的安危,我不能让她离开我的视线。”他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让她受到伤害。
不能还是不愿,莱莉亚不敢问。“她对你真是那么重要吗?”
胜过于她。
“你常追问我为什么喜欢夏天,因为她就是我的夏天。”对一个身处寒冷地带的人来说,夏天的出现无异代表光明。
没有比这个答案更伤人了,他喜欢她。“那我呢?你对我难道没有一点在意?”
“别勉强了,莱莉亚,你值得更好的男人爱你,我给不起。”寒冬夜的语气中并无抱歉之意。
不可否认她曾让他迷惑过,她浑身散发出的热情和朝气十分神似夏天的味道,所以他忍不住地在她身上寻找夏天的影子。
可是每回与她欢爱过后,他的心反而更空虚,像是残缺千齐的破洞裂开了几分,任由黑暗逐渐吞噬,叫他益发寒冷的需要夏天的光和热力。
耳中听见她的呼唤,但心已远扬到地平线的那端,遥望那不会出现的身影,痛恨自己的难以自持,以膺品来代替远方的她取暖。
他贪那一抹薄温,暂时温暖冰冻的心不致坏死,让它继续跳动等待夏天。
“给不起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自己要的就是你,从来没有勉强,我不会后悔爱上你。”她会等,等他回心转意的一天。
爱情如果走得太平顺就失去它的意义,因为得到爱情的人不懂得珍惜爱情。这是一位神父告诉她的话。
“但我不爱你。”这句话他不断地对她重复,可是她从不相信。
不过这一次她的信念动摇了。
她用乞求的语气说过,“你可以试著爱我,不管花多少时间我都能忍受。”
在爱情的面前没有自尊。
“爱情不能尝试,我已经把我的爱给了夏天。”一个属于夏日的精灵。
“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夏天。”不知情的莱莉亚以为夏天不过是一种代名词,情绪激昂地想当四季中的夏。
他轻抚著曾经因他而湿透的俏丽短发。“夏天只有一个,没人能取代。”
“我能。”她是热情的义大利女郎,火热如夏。
寒冬夜将他的夏天转过来让她看个清楚。“你说她看起来像什么?”
“夏天?!”不,不可能的,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夏天,让人毫无疑问的接受她是夏天。
“她就是夏天。”我的。他在心里加了一句。
“不。”这不是的真的,她也能很夏天,只要给她时间。
暗骂一声卑鄙的夏天卷走毯子朝浴室走去。“我是夏天,这是我的名字而不是季节。”
“什么?”她叫夏天?!
夏天是一个人!?
“别以为攀上寒冬夜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没有我的点头你休想入主寒家,苏麻家的野丫头。”
如此刻薄而且充满高傲的女音在月牙湾找不到第二个,夏天不用回头也明白身后是谁,故意不理睬地种她的玫瑰,顺便洒些油菜花籽。
苏麻是她的外婆,一种可以染成红色的麻布。
只是她从没料到高高在上的寒夫人会记得她,甚至是外婆的名字,在她一双鲜绿的冰眸当中,她们祖孙俩不过是玫瑰花旁的小菜籽不起眼,不值得她施以正眼看待。
可是出人意外地,她不只记得还认得出长大后的她,实在令人不得不佩服她势利的眼特别锐利,瞅了一眼便知她野性未失。
不敢自称什么名门之后,或是巨贾之家,不过她的父母可是享誉国际,赫赫有名的画坛双杰,每开一次个展总是挤满了人潮,供不应求的画件叫价高昂,直逼梵谷,毕卡索。
而他们的自私刚好造成她的受益,身为独生女的她将拥有他们名下所有的资产,所以为了学画而拒绝再生育的他们只有她一个继承人。
也许没办法和寒家相提并论,但是她上半年帮父母做了节税预算,发现未来的她也会名列富豪行列,咋舌的资产额让她非常庆幸成为他们的女儿,即使他们并末尽过一天为人父母的责任。
但是她爱钱。
以金钱来弥补亲情她一点也不介意,反正她和他们也不怎么亲近,彼此金钱往来不用套交情,死后送上两滴清泪算是聊表孝心。
像寒夫人这种眼高手低的人种比她的父母更自私,起码他们还能抽空关心身边的人,而她肯定不会,只会一天到晚跟在人后清算,看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据她所知寒冬夜的父亲先后娶过三个妻子,第一个妻子听说意外落海,失踪不明,打捞许久不见尸体,因此宣告死亡得以再娶。
而他就是第二任妻子所生,不过也活不长,不到四十就死于非命,被一名码头工人奸杀在六号仓库,死状极惨地叫人不忍目睹。
第三任妻子是现任的寒夫人,她比前两位寒夫人幸运,丈夫早死不用担心会成为下一个不幸的女人,岛上的人常说寒敬天的妻子全是他害死的,因为他要谋夺她们名下的资产。
事实如何应该没人知晓,毕竟人已经埋在地下,要问也无从问起。
不过大家都说寒宅之所以常有咆声传出,主因是前两任夫人死得非常冤,因此发出嚎啕声来为自己抱不平,阴影不散。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不要以为装聋作哑就能唬弄世人,你的烂根我比任何人更清楚。”得不到回应的伊芙气急败坏的提高分贝,不相信她能无动于衷。
烂根?当她是码头妓女所生的子女不成。“口渴了吧!喝杯柳橙汁。”
“你倒是懂得端起架子,才住进来没几天就会使唤下人,你能嚣张到几时。”她眼红的瞪著现榨的果汁,十分嫉妒她的好人缘。
她知道这屋子的下人以卡莱儿夫人为首,向来以她为耻,常常漠视她的命令当她是隐形人,一件工作吩咐下去少说大半天才有动静,简直不把她放在眼底。
丈夫不在了她便失宠,没人肯尊重情妇出身的她,认为她夺走第二任寒夫人的位置,在她死前欲逼她发疯好独占男人的专注。
她是处心积虑地得到想要的一切,可是谁明白她背后的心酸。
一直到婚后的第三个月她才知晓自己并非丈夫唯一的女人,他在世界各地皆有置产买屋,而且每间屋里都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主人,把他伺候得活像古代帝王。
更过份的是他还和家里的女仆搞上了,堂而皇之地在女仆房里过夜让她面子尽失。
虽然后来她想尽办法让女仆从世上消失,可是心中的不甘已累积一股怨气,因此她也以牙还牙的学他到处留情,把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带上她的床。
可是她从没想到病得快断气的前妻之子会向他告状,害她虽保有寒夫人名义却不再拥有寒夫人的特权,连他死后也故意整她似的立下怪遗嘱。
明知她受够了月牙湾的无趣还强行规定她不得离开,一年之中起码有半年必须待在岛上,否则取消她一千万美金的年赡养费。
想她以前多风光呀!区区的一千万她还看不在眼里,现在却得缩衣节食的依赖它过活,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柳橙汁是卡莱儿夫人端来的,我没有使唤人的习惯。”端起架子的人是她,有谁比她更会用鼻孔睨人。
很奇怪,这么多年竟没因挥霍而变大。
眼中迸射出利芒,伊芙又护又恨的咬著牙。“你故意提她来气我是不是,那头高傲的母猪。”
卡莱儿分明和她作对,处处找她麻烦,丝毫无主仆之分。
“你干么批评镜中的自己,比较有成就感吗?”整体说来她们是同一类型人种。
“你怎么敢说我像她,她不过是个下人,根本不配替我提鞋。”一条看门犬而已,只会吠而不识主人。
夏天将一朵玫瑰剪下去刺。“所以她不替你提鞋,只帮你掌管这个家。”
她的话如同剪落的花刺一般刺人,当场让伊芙气白了脸,不肯承认自己的地位远不如伺候过三任寒夫人的管家,连把钥匙都不属于她。
越来越像个外人,是个过客,她常想当初的决定是否错了,如果她安于情妇的角色或许能过得更幸福。
可是她不满现状,一心要让瞧不起她自甘堕落的家人对她另眼看待,抹灭他们眼中的冷漠和蔑色,所以她失去了天真。
世故是她眼底的颜色,她不再相信神话般爱情,除了强烈的自尊心外,她什么也不剩。
“夏天,你能得宠多久,艾瑞克对你的喜爱只是一时,你以为能永远拥有他吗?”男人的心是不饱满的袋子,每分每秒都在寻找新奇的目标。
“我只是夏天罢了,我哪敢期望永远,这世界还有春、秋、冬呢!”她自认渺小,不敢掠美。
“以退为进的招式不管用了,你的把戏我一目了然,不就要钱嘛!”钱是万能的,没有摆不平的事。
谈到钱,她的眼睛就笑,流于算计。“有人嫌钱少吗?”
“你要多少?”只要拔掉这根眼中刺,她愿付出一切代价。
夏天的光芒让她备受威胁,她绝不允许这个家有了温暖。
它该是冰冷的地狱,埋葬活著的人。
“你能给我多少?”聪明的投机客不会自限底限,她会让对方开口。
伊芙伸出一根指头的蔑笑。“你就值这价钱。”
“一亿?”嗯!不错的价码。
“你太高估了自己。”有了一亿她何需回岛看人脸色,处处受限制。
“好吧!退而求其次,一千万也拿得安心。”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不过少个零而已,多努力几年还是能补齐,平白落下的钞票雨不捡可惜,有违她爱钱的天性。
表情变得狰狞的伊芙狠厉的一瞪。“会拿乔呀!把自己想得太高价,招十次妓都没这个数。”
唉!真令人失望,原来她只剩空壳子。“我不晓得你当过妓女耶!这么明白妓女的行情。”
十次一千万也算是高级的,男人的钱太好赚了吧!
“你……你说我……”她敢说她是妓女,这辈子她受过的耻笑还不够吗?
“别生气,小心气坏身子就不能给我钞票,我这人是很好商量的。”跟钱有关的话题大家能慢慢地谈,谈出两人都满意的结果。
“你到底要多少才肯离开?”能用钱收买的女人不需要和她客气。
夏天同样伸出一根手指头,态度坦然地不像在出卖自己,反而让人觉得她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一百万?”嗯!她可以接受,变卖些首饰凑一凑应该不难。
“养只小鸡都不只这个数,我还得啄米呢!”她多接个案子也有百万进帐,何必浪费口舌。
律师的时间是以金价计费,非砂石能混充抵数。
脸色微变的伊芙口出讽语的说道:“难道你啄的是金子做的米,非要一千万不肯罢休?”
“啧,寒夫人呐!你几时变得寒酸了,我记得你以前很大方的,为了在块豆腐大的地方种不喜爱的花木,不惜洒下重金,现在倒气度小的与我斤斤计较。
“不过是一笔小钱又不是割你的肉,不能干脆点一口价成交吗?没必要为了几毛钱撕破脸吧!”
见面三分情,日后她还会回来探望外婆,月牙湾小得躲不超人,绕来转去仍碰得到面。
在以前的确是笔小钱,这会儿她风光不再了。“你说一千万就肯离开吗?”
“我有说过一千万吗?”夏天低下头嗅嗅玫瑰花的浓香,神情闲适。“加个零吧!别再令人心痛了。”花虽好却不久开,闻久了挺腻人的。
“你……狮子大开口,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值一亿,去抢银行不是更快。”她休想如愿。
夏天笑了笑地轻轻撕下一片一片的玫瑰花瓣。“因为你想赶走我呀!好保留你身为寒夫人的位置不被人夺走。”
或者说不受她掌控的人抢走。
心一惊,伊芙眼神闪烁地咬紧牙根。“我是不喜欢你,艾瑞克的女人必须匹配得起寒家,你根本不够格。”
“请问你用什么标准来衡量,配不配得起的门槛在哪里我好去铲平,还是我得先去当几年情妇。”她说得云淡风轻却句句见血,锋利地不带一丝血腥。
留不得,她绝对留不得。
伊芙的野心全写在脸上。
她不只舍不下寒夫人的位置,更想成为年轻一任的寒夫人。永远远独占这个位置不让他人剽窃,确保她的未来不虞匮乏。
那日在卧室里瞧见精壮的身子,体内涌起的情欲如江涛汹涌般的袭来,让她永不知餍足的欲望燃烧着,忍不住想去抚摸。
旺盛的性欲是寒敬天宠爱她的理由,她能令他欲仙欲死的离不开床,以强烈的欲火包围他的理智,使她荣登寒家夫人的宝座。
但是她遇上他时他已经近四十岁了,虚垮的小腹因纵欲过度而显得浮胖,不像他儿子年轻的身体充满力与美的线条,结实得不见一丝痴肥。
没想到短短的数年间他已由瘦弱的惨白少年长成伟岸男子,健硕的臂膀稳重又有魄力,让人想如鸟儿一般地靠上去,停歇在肩头欢爱一宵。
以前她想除掉他好夺取寒家的财产,现在她连人都不放手,凭她不见减色的美貌来说,只要肯下点功夫不难将他掳获到手。
男人在床上是没有伦常和年龄之分,以前她的叔父就曾说她是天生尤物,专门生来勾引男人的灵魂,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
而他便是她第一个男人,一个拥有紫色瞳眸的狂猛野兽。
“我是情妇出身又如何,至少我的家世高贵无比,非你这野丫头及得上,能成为艾瑞克妻子的人选我只认定莱莉亚。”她才是最适当的对象。
“因为她好控制,不会阻碍你的野心?”妻子,她还没想那么远呢!
伊芙冷笑地不掩其婪。“一颗棋子而言她挺好用的,她带进寒家的嫁妆足以让她多活两年。”
“然后杀死她好取而代之,如同你丈夫为了谋夺两位妻子的家产而先娶后杀?”夏天大胆的依常理推断。
“你很聪明,但是我什么也不会承认,他的事与我无关。”伊芙不致傻得自承罪行,给人对付她的把柄。
死亡有时是一种解脱,让受苦的人少些折磨。
有钱的人希望更有钱,借婚姻制度来达成利益输送,丈夫的算盘打得精连娶两任富有的继承人,虚与委蛇一番才加以杀害。
不过她晓得他对第二任妻子多少有些情份在,不然不会一拖再拖的直到她发现他有婚外情,断然提出离婚诉讼欲瓜分一半产业时才兴起杀意。
“不,我不聪明,我这人单纯得只以眼前利益为主,别人的死活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想打发我就拿一亿来。”不自做聪明才能活得无忧。
有个誓言要她为纽约陪葬的炸弹客已经够令人心烦了,再来个阴谋野心份子她肯定吃不消,命只有一条不能拿来玩。
何况她还有份心要操,痴情女的剧码层出不穷,她能忍受电视上的陈腔烂调,可是搬到现实生活中顶让人头大的,度假的心情全消失了。
唉!她也变得多愁善感了,为赋新词强说愁。
“我没有一亿,但有一个人有。”她一定乐于向她的父亲要一亿买回爱情。
“谁?”她不是山穷水尽了吗?哪来大手笔的富人朋友。
“我。”
※※※
如果金钱能买到爱情,那么她愿散尽一身所有来交换,只求能拥有一份爱情。
一夜无眠的莱莉亚双眼浮肿,眼泛红丝地由树后走出来。她的神情像一夕之间由小女孩蜕变为沧桑妇人,笑意不见地只剩悲伤的心。
她很难相信人性会卑劣至此,为了钱什么都能出售,包括爱情和自尊。
一直以来她认为人不管再怎么坏也有良善的一面,不可能恶毒得天理难容,有阳光的地方一定有温暖,雨后必有彩虹。
至少她非常努力地成为阳光,借本身的热力温暖每一颗失温的心,期望他们重燃热情充满生命力,让未来的每一天都燃烧着光芒。
可是她发现自己真的好傻;老是一头热的自以为是,想感化顽固的人,欲融化冰冷的心,急切地拉拢人与人的距离,到最后受伤的却是自己。
曾经她所相信的信念已经消失,促使她发光的动力也在一瞬间抽离,她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
天,是不是一样蓝得忧郁?会不会是种假象?也许它是青苍的紫所伪装,用意是欺瞒世人的眼,让人分不清真伪而沾沾自喜。
海,依然起伏吗?说不定它早已干枯只剩下幻影,自欺的戏潮者仍当它存在,兴高采烈的踩着浪花开心大笑,无知的快乐着……
“你要一亿我给你一亿,你要出售爱情吗?”她不配拥有爱情。
出售爱情,听来挺沉重的。“哭了一夜吗?”
夏天感觉很罪过。
“不,我没哭,我只是在考虑该不该孤注一掷。”因而眼睛睁到天明。
她迟疑、她不安、她犹豫不决,想了一夜仍没有结果,她找不到自我的定位。
直到偷听了她们两人的对话,她才明白自己的坚持有多可笑,居然有人因为她的痴而利用她,如棋子一般地欲摆布她的人生。
还有人肯为钱出卖她求之不得的爱情,沦为爱情掮客的嘲弄爱情,将爱情包装成精美华丽的礼物拱手让人。
她们把她当成什么了,一个有标价的货品吗?
既然她们都要钱就由她来给吧!她有挥霍不尽的金钱足以应付贪婪的人心,若能得到她想要的爱情,她绝无二话。
“现在你一定觉得天空是灰色,而且正飘着毛毛细雨,冷得叫人寒心。”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这叫成长。
总要学着清醒,别傻呼呼的被人骗了。
她的心是很寒,为何她还得出来?莱莉亚不明白。“你一向这么轻贱爱情吗?”
心,不该是冷的。
“是你太看重爱情,人的一生不会只有爱情。”夏天轻笑地让她看失去花瓣的玫瑰花梗。“这是玫瑰,它不因少了花瓣而不叫玫瑰。”
“你是什么意思?”她听不懂。
夏天将残枝往天空一抛。“我外婆常说:装在心里的叫爱情,搁在嘴上的也是爱情,端看各人如何去思考何谓爱情。”
“你指我不了解爱情的真谛?”她怎么能冷血地当天气一般讨论。
“你说呢?”她只是夏天,无法体会其他三季的心情。
“她要的是钱就给她嘛!你还罗罗唆唆的和她聊什么。”爱不爱情她管不着,钱与权最重要。
不再天真的莱莉亚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伊芙,别让我收回对你的尊重。”
她让她更心寒。
“你向来不是直喊我寒夫人吗?怎么突然变生疏了。”她还有利用空间,暂时得罪不起。
“寒夫人是一种尊称,是给我心目中还有良知的寒夫人,而非拿我当筹码的你。”她是人,有感觉的,并非麻木的圆石任人抱玩。
“你不要在艾瑞克那边受了挫折就发泄在我身上,我没义务当你的出气筒。”
干么把矛头指向她,她是好心为她拿主意。
“你心知肚明,事情说开了大家都难堪。”别以为她不懂事,有些事她是闷着不提而已,不想多生是非。
伊芙的表情变得难看,“什么心知肚明,你的艾瑞克快被她抢走了,你不找她算帐尽找我碴。”
她们的箭头应该一致,先将心腹大敌除掉再说。
“我以何种立场和她算帐,我既不是艾瑞克的妻也非他女朋友,难道就因为我和他上过床就有资格撒泼吗?”她拿不出理直气壮呀!
一切都是由她先开始的,是她不顾一切地把感情撒下去,也是她一意孤行地执行穷追猛打的意念,不管别人的劝告硬要爱上他,她能说什么吗?
收回的网中是一场空,除了失望只能撒一回,即使次次落空仍不放弃,她为难的到底是谁。
没志气。伊芙一哼,“不去争不去抢你能得到他吗?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看他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爱情是争来、抢来的,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胜利者才有资格说大话。
“这是我的战争我会自己打,不劳你费心。”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左右。
“你是在嫌我多事咯!”好呀!牙磨利了就想咬她一口。
“你是你,我是我,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以后也没多少交集。
“你倒是学会吠人了,也不想想站在谁的地盘上,若我下逐客令你还待得下去吗?”不知好歹。
寒家可不是旅馆、饭店供人食宿,她要真有骨气到别处盖幢更豪华、更气派的新屋来一别苗头,别当这是自己家来去自如。
身子一僵的莱莉亚没想到她有被人赶的一天。“我是艾瑞克的客人。”
“客人是你自封的,充其量你连情妇都构不上边,如今他床上有了别人,你这客人该如何自处。”赶紧认错巴结她,也许她会宽宏大量原谅她的出言无状。
“我……”不能哭,不能哭,哭了你就等于认输。
莱莉亚强忍着受伤的情绪,没人知道她的感觉有多难受,无悔的付出受人鄙视,真心的奉献换来无情的耻笑,她该坚持下去吗?
自动送上门的人总是让人多了一层蔑意,以往她可以不在乎的恣意欢笑,只因她有勇气去追求她所要的一切,别人的眼光只会激励她向前。
可是现在她笑不出来,像失去皇冠的公主回不到她的王国,落难他乡有口难言,遍尝的苦涩只能往肚里吞。
她的世界变得好冷,冷得她在夏天里打哆嗦。
咦!夏天?
对了,她还是有希望的。
买下夏天。
莱莉亚转向夏天,“如果我拿得出一亿,是否你要退出这场爱情战争?”她有钱,非常有钱。
楞了一下的夏天故作思吟的说道:“我得考虑考虑,毕竟你的身价不能和寒夫人相提并论。”
她哪有可能出卖自己的爱情,放着金山银山不挖却搬块小金砖,先前的话不过是耍弄目空一切的寒夫人而已。
伊芙恨恨的投去一瞥,“你这是什么意思,嘲弄我身价不如她吗?”她是一时失势,一等她翻了身有她们好看。
两个她都不放过,敢当她是泥来踩。
“她是年轻貌美,而你已是半老徐娘,就算论斤卖肉你也得认命,你已经不值钱了。”她的靠山早就倒了。
“你说我老了……”她好大的胆子敢讽刺她,真以为当了枝头凤凰吗?
“很久没照镜子了吧!瞧瞧那鱼尾多迷人呀!有深有浅好像丘陵山谷,偶尔还有麻雀飞过呢!”少了浓妆还能见人吗?
若非情况不许,莱莉亚真想发出大笑声,律师的犀利口才叫人望尘不及。
艾瑞克就是喜欢她的独立自主吧!宛如夏天不失真性情。
伊芙忿忿道:“苏麻家的野丫头,你真恼毛了我。”一日不除,一日是她的阻碍。
“我替外婆感谢你对她的念念不忘,有空请去喝杯凉茶。”就怕她高贵的胃喝不惯。
气得脸色阴沉的伊芙狠狠的撂下话。“你最好不要落单,否则我不能确保你会不会是下一个徘徊不去的鬼魂,”
一说完,她狠踩了夏天刚种下的花籽,神情高傲的扭着脸走开。
“真是脾气别扭的老太婆。”禁不起激。夏天含笑的望向有点呆滞的红发女孩。“哪天我有个万一,凶手就是她。”
“喔!”不对,她干么点头。“一亿你卖不卖?”
“我……”不卖。虽然有些心痛。
“私下交易有违公平法,你们应该问我卖不卖。”
好大的压迫感直俯而近,夏天的笑意变得僵硬,不自觉地想找寻她的爱猫可乐挡一下,她好找具盔甲防身。
冬天的夜特别寒冷。
寒至暑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