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她一天来个七、八回不腻吗?她被她缠到怕了呀!
抚额呻吟的夏牡丹感到头痛不己,僵掉的芙蓉面上有着无限愁思,她笑不出来的想着有何处可躲藏,却遗憾无处可躲。
不是躲不了,而是龙家妹子太会找人了,她像是多长了十八颗眼睛似的,不论自己身在何处,她总有办法如鬼魅一般地出现在身后,甩都用不掉。
不过说句老实话,小泵娘心性不难猜摸,人也好相处,个性像她的好姊妹惜春一样没心眼,不懂得算计,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单纯得令人无法生厌。
可是因为自幼得宠的缘故,龙虹玉什么都敢说出口,胆子大、有主见,不会看人脸色,急惊风似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顾虑他人想法,甚至向牡丹提出甘愿做小,同嫁一夫的谬语。
如果夏牡丹肯与人共夫的话,当初她便会一口应允大夫人,至少长年多病的大少爷是她能掌控的,而晚一步入门的云想容也非她的对手,她可以轻易掌控两人。
但是她拒绝了,人的心只有一颗,一分为二太痛苦了,她尝过一回便不愿再痛了。
“牡丹姊姊,你在磨蹭什么,趁着天色正好,不冷也不热,日头也不晒人,咱们赶紧出城还能赶上静恩师太的素斋,她的拿手素鸡肯定你吃了以后赞不绝口,再也不会想吃广福居的素菜。”
广福居是飞龙城内最大的素菜馆,它的素菜是出了名的,连外地人都闻名而来,垂诞三尺地想一饱口福,日日人满为患,没先预定还挤不进去。
“可我腹酸,不想出门,妹妹就替姊姊跑一趟,求个平安符吧则这一来一回的往返必要大半日,她也可清静一会。”
被她缠到烦得不得了的夏牡丹找着借口,盼能得空片刻,龙虹玉的权功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她肚量再大也吃不消。
“不成不成,这事要自个去求才有诚意,菩萨娘娘见你虔诚才会保佑你,你不可以托人祈求啦。”她不让人拒绝,一把将正在缝衣的夏牡丹拉起。
“轻点、轻点,你忘了我有孕在身吗?”她顺着假话往下演,佯装自己身怀六甲。
其实她无意讴人,只是跟着兄长习武的龙家小妹蛮力甚大,动不动就拉人手腕、拍肩击背的,她真是给弄疼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装下去了,不然龙虹玉那不知收势的手劲多来几回,她不仅双手淤青难消,大概背上、肩上亦是疼痛难当的红肿,久久不散。
龙虹玉一听,连忙放轻力道。“牡丹姊姊太不济事了吧!我不过轻轻拉了一下,你腕间就红了一圈,将来怎么服侍我流云哥哥。”她的肌肤也未免太娇嫩了,连碰也不能碰,才一用力就红得快滴出血来。
服侍?夏牡丹眼眸一闪,意味深长的道:“夫君向来呵护我,轻怜蜜爱的娇惯我的身子,你是未嫁的大姑娘,哪知夫妻间的情趣,他待我有如易碎白瓷,总是轻手抚触。”她姿态娇媚地托看香腮。
不像你,太粗鲁了,美玉到了手中仍当成是砾石,用粗砂去磨。
她不服气的一哼,“不能用力摸不是太无趣了,要是老担心会摸破皮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很强壮,不怕拉来扯去,日后姊姊尽避休息去,我来陪流云哥哥。”
不识闺房事却也懂得争风吃酩,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已自诩是二夫人,和人抢起丈夫了。
“虹玉妹妹真可爱,什么也不懂真教人羡慕。”不解人事的小泵娘,无知得令人发嘘。
“什么意思?”她拧起眉,感觉不是很痛快。
“女子会细皮喇肉皆因男子的用心,若他心里没你,自是粗暴童横,毫无怜惜,可他若把你当成心头宝,自是舍不得伤你一分,全心全意的呵护。”他的狠劲在瞧不见的地方,衣服底下的娇躯布满他夜里蹂嘀的淤痕。
夏牡丹不把她当敌人看待,可对那张狂无礼的男人却有满腹的怨言,他明知她不想去爱,却夜夜索欢,不知膺足,谋夺她一片情意。
她被撩拨、挑逗着,在他身子底下低泣,火热的躯体交缠着,她平静的心逐渐被融化了,哀求着他给予他的全部。
“你是说流云哥哥不喜欢我,所以他才不在意我是不是冰肌玉肤,面皮薄喇得吹弹可破?”她的皮肤有那么糟吗?是不是该些胭脂水粉来抹?
龙虹玉生得娇俏可人,亭亭玉立,宛如荷花般水灵动人,她一向也以娇美容貌自傲,一度以为没人能与她竟艳。
可是她一看到夏牡丹白里透红的肤色,再瞧瞧自己常在外跑来跑去晒成的蜜金肤色,她当下有被比下去的挫折感,沮丧着自己貌不如人。
孺子可教。夏牡丹在心里赞誉。“备花入各眼,别太难过了,世间男子并非只有他一人……”
“我不难过,一点也不难过,谁说我不可以继续喜欢流云哥哥,只要我一直缠着他,他迟早有一天会被我感动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相信路是人走出来的。
“啊门她托腮的手滑了一下,讶异小泵娘的复原力惊人,居然坚持己见,越挫越勇。
“牡丹姊姊,你也别偷懒了,为了流云哥哥,你更要诚心求菩萨保佑,万一你生不出来或是难产,会拖累流云哥哥的。”她这次小心地拉人,不敢太用力。
一这……是在谊咒她吗?夏牡丹眼角一抽,笑得生硬。“怀了孩子容易嗜睡,我倦得很,让我再躺一会儿,孕妇太劳累不好。”
“才不是,我奶娘生了十一个娃儿,她说女人要顺产就要多动,不可以一直躺着,走动走动才会好生,过来人的话绝对不会错。”老人家的智慧一定要听。
“可是我……”明明是上官流云种下的恶果,为何是她来承担?
龙虹玉是急性子的人,根本不等人把话说宪,硬是将她推出房。“你什么也不必做,香烛牲果我都备妥了,小香会提着。”
小香是龙虹玉的丫鬓,身材瘦高,脸上有着不难看的雀斑,早已提着竹篮子等在房外。
根本是赶鸭子上架嘛!她能说不吗?
“牡丹姊姊不要苦着一张脸,真的不远,出了城绕过一个山坳就到了,顶多爬百来个阶梯,当是练练脚力。”她常常跑到城外看人斗灿灿,一下子工夫而已。
对她而言是一下子,可是对从没走过远路的夏牡丹来说,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苦差事,她走到脚痛了也可能走不到。
“百来个阶梯……”闻言,她脸色发白,重重地抽了一口气。
若非知其性情,她会以为龙虹玉故意整她,存心让她保不住“孩子”。
“虹玉,你在干什么?又缠着你牡丹姊姊胡闹了是吧”才一眨眼没瞧见人,她又闹腾了。
一见到浮木,夏牡丹二话不说的巴住他,紧紧捉住他手臂。
“人……人家哪有胡闹,我是看牡丹姊姊在房里待得闷,所以才想带她出去透透气。”她是一片好心,不想姊姊闷出病来。
低头一瞧紧捉着自己不放的女子,上官流云好笑又心疼。“是吗?我看她被你吓得嘴唇都白了,你还说没闹她。”
她大声喊冤,“到庙里拜菩萨哪是胡闹,菩提庙香火鼎盛,送子娘娘又十分灵验,怀了身孕的女人去拜拜、保佑母子均安有什么不对。”
“送子观音呀!那倒是不错……”月要际一疼,他蓦地眯目。
“你敢点头试试,我跟你没完没了。”盛满怒气的美眸狠狠一瞪,她低声威胁。
“好呀!牡丹,你敢拍我,看我怎么整治你。”
两人私底下眉来眼去,“眉目传情”,单纯的龙虹玉只担心会不会挨骂,全然没发觉身侧的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对呀!菩萨慈悲心肠,三住清香一拜就保佑全家平安嘛!牡丹姊姊还是到庙里沾沾香火,日后生产时也较顺利。”奶娘说生孩子是女人的生死大关稍有差池便是两条人命。
“说的有道理,是该拜。”他瞧着全无动静的平坦小肮,意味深长的浓了眸色。
“太过奔波对孕妇的身子有损,若是一路来回动了胎气反而不好。”就知道这男人靠不住,只会把她往火里推,让人无法安心,夏牡丹只能自救。
“的确是要小心动了胎气,不过……哎呀。”
决定靠自己的夏牡丹朝上官流云的鞋面踩了一脚,素腕一理云鬓,纤弱袅袅,体态娇柔。
“相公,斟酌着用词,侦关你的子嗣。”她咬着牙,目露凶光,暗示他小心说话。
他低声轻笑,不在乎他人目光地搂她入怀。“牡丹,我怎么舍得你太疲累呢!孩子是宝,你是我的心头肉,你们全是我最珍贵的宝物。”
“所以你要接下烫手山羊,让我静心养胎?”她同样在笑,但眼底冷若冰霜。
从他的眼神中,夏牡丹看出他不想让她太好过,他嘴上说的甜言蜜语其实是让她代替他应付小缠人精的计谋。
这个男人根本存心不良,没安好心,她再信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牡丹,聪慧如你怎会如是想呢!当然是菩萨跟前磕个头,求池赐你灵犀儿。”最好一胎双胞,一个似她,一个像他。
“上官流云,你这个大混蛋……”即使咬牙切齿,她仍然艳色无边地教人惊叹。
“小声点,我的小牡丹,别让虹玉妹妹听见了。”上官流云低俯在她耳畔轻语,胸口震动出浑厚笑声。
“……”她几乎要瞪穿他,心头大火直烧。
“流云哥哥,你跟我们一起去菩提庙嘛!一路上有人照料着,牡丹姊姊就不用担心身子出状况了。”怕被冷落,龙虹玉连忙插嘴。
“我……”他正好有空,可以同行。
“云爷,不好了、不好了,门口聚集了一群叫嚣的采矿工人,他们拿着铁锹和圆铲说要替亡者讨回公道,大喊咱们拿营人命……”
“怎么回事,说清楚。”他面色凝重。
矿场崩塌一事不是早就处理好了吗?伤者各发纹银五十两,直到伤愈再上工,养伤期间工资照给,而催难者家属则给一百两,丧葬费用一律由龙家支出。
从事发到事情告一段落已过了月余,若有不满早该提出抗议了,为何在一切归于平静后才来抗争,莫非有人在背后煽动,意欲掀起纷扰?
“带头的是被你打断手臂的工头,他说飞鹅山的土质不利开采,可是龙爷为了庞大利益枉顾他人死活,用银两利诱工人去送死现在前头闹烘烘的,全是听信他所言跟着来闹事的工人。”龙府管事急得直搓手,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声浪令人心惊。
“原来我还是太仁慈了……”没把事做绝了,让人还有活路走,因此反过来将他一军。
“云爷,你快去瞧瞧吧!别再迟疑了,以龙爷的性子怕是撑不住,他那脾气你也是晓得的。”他家主子一发起火来,可是天皇老子都照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