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前的宣郡瑶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缓缓地回头,看着初子御一脸严肃地进入办公室,步履坚定却沉重的朝她走过来。
“谈清楚了吗?”她望着站在眼前的他。
“云舒听不进去,执意要我回应她的感情,要我离开你……”他的立场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了,但杨云舒却还是执迷不悟。
她静静地瞅着他,等待下文。
“我告诉她,我永远不会爱上她,也永远不会离开你。”他上前从背后紧紧把她拥入怀里。
“你这么说,她会不会做傻事?”宣郡瑶担心地问。
“她不会!”他不在乎杨云舒此刻有多痛苦,就是要逼她及时醒悟,放下对他的固执迷恋,长痛不如短痛,就让她狠狠痛一次然后彻底清醒过来。“云舒外表看起来柔顺,骨子里却固执又坚强独立,她不会笨得做傻事。”
他太清楚杨云舒表里不一的个性了,几年的密集相处下来,他看过她如何对付难缠的客户,如何为了维护本身权益而要手段,甚至曾经为了抢案子跟公司同事有所摩擦,因而故意找碴,逼得对方不得不自动离职。
因为过去几年他很仰赖杨云舒,有些事他并没有干涉,但也因为太过仰赖,让她提高了自我在公司的地位,有些作风让其他同事颇有微词。
他听助理说上星期杨云舒手头的两个案子都出了差错,一个是因为设计图误植造成误解,另一件错误是她亲自挑选的一间石砖工厂竟然拿劣质品充当进口石材,而杨云舒又没亲自检视品质就直接送去工地现场施作,结果施作过程砖材屡屡破裂,当时客户正好到现场去监工,因而心生质疑,不满之下一直打电话来公司抱怨。
身为老板的初子御无法坐视不管,即使他心知肚明做事一向细心的学妹为何会出错,但他还是撇开私人问题好好跟杨云舒谈了谈。
那次短短半小时的面谈,设计和施工频频出错的杨云舒乖乖听训,他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重,挥挥手要她尽快把正确的设计图赶出来。
但杨云舒还是一再地出错,因此初子御后来尽量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张祺东,慢慢抽离杨云舒的职权,但即使不再仰赖杨云舒,她还是公司的设计师之一,手头的几个案子都进行到一半,有些已快完工了。
现在,他让她离开了,为避免节外生枝还让她即刻离去不必交接,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接下来所有工作他得全数揽下。
“对不起,是我引起的,我……”她感到内疚,如果她没来公司就好了。
“其实该道歉的是我,接下来我可能不太有时间陪你。”这声道歉让初子御再次感到意外,骄傲不可一世的宣郡瑶变得不一样了。
“没关系,你忙吧。”她摇摇头,在他怀里转身,揽上他的颈项,主动献上红艳艳的唇。
这是歉疚的吻也是打气的吻,在雨势逐渐加大的中午时分,她跟他吻得难舍难分。
从公司离开的杨云舒气愤难平的开着车冲破雨幕,蓦地转为急骤的雨势就像她此刻的心境。
她想为自己的不值大哭一场,但她的个性不允许她如此脆弱得不堪一击,她用力抓握着方向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不肯示弱的哭出来。
开着车一路从公司来到海边,她淋着雨冲向沙滩,浑身都被雨淋湿了,她却依旧强忍着泪水,不哭就是不哭。
“初子御,是你逼我的,我要让你后悔!”她嘶哑着声对着大海大喊。“一定让你后悔!”
过了一会儿,一身湿透的她回到车上,心中作下了一个决定,于是拿出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
对方很快地接起,用着很惊讶的语气问:“小舒?是你吗?怎么有空打电话来?接到你的电话真高兴。”
对方的声音有点缓慢沙哑,听得出来有些年纪了。
“张大哥,我想问你,你之前跟我提的事还算数吗?”这一声张大哥喊得有点勉强,因为以对方的年纪,根本足以当杨云舒的爸爸了。
小舒啊,张大哥永远都等着你,一且说出的承诺绝对不会改。”张文厚认真地说道。
经商的张文厚身家富裕,在商界和媒体界关系不错,杨云舒因为帮张文厚设计一栋位于桃园近郊的度假别墅庭院景观而和他认识,被张文厚看上进而追求。
跟妻子结缡四十年的张文厚到目前仍膝下无子,他的妻子曾经怀孕过三次都小产,第四次怀孕时却在预产期之前胎死腹中,紧急进行手术才救回生命,后来张太太被医师宣告不能再怀孕,身子骨甚至虚弱到无法履行夫妻义务。
膝下无子的张文厚身体硬朗又风流,这些年来在妻子的默许下热烈追求杨云舒,还介绍了不少的案子给杨云舒做,他一心想纳杨云舒当情妇,前阵子甚至大胆地向杨云舒提出交往要求。
年纪已逾半百的张文厚希望能藉着杨云舒年轻的身体帮他传宗接代,他答应只要杨云舒肯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过继到妻子名下,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并让她一辈子生活无虞,也会安排孩子定时跟她见面,将来她若对两人的关系生厌随时可以离开,他绝对不会亏待她。
杨云舒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不可能沦落到当一个老男人的情妇,凭她的姿色和条件绝对有资格挑选男人。
但初子御让她失去了理智,她一心想要报复,即使要她付出身体也在所不惜!
这趟临时来台北,宣郡瑶并没有计划要停留多久。
其实她有想过,如果初子御不接受她,不愿跟她复合,她会带着破碎的心离开台湾,永远不再踏上这块土地,但如今她跟初子御顺利的重新开始了,所以她没想过归期。
经历这么多波折,她想要用心经营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想要跟初子御在一起不愿分离,因此她打了电话给杜馨蕾,求馨蕾姊暂时帮忙协助瑜伽教室的管理和财务方面的处理。
至于“宣氏集团”方面则根本不需要她费心,因为当年父亲再婚不被接受被迫脱离宣氏集团之后,年迈的爷爷早睿智的把集团交给叔公的大儿子管理,这几年来堂叔把宣氏集团管理得不错,虽然集团的版图并没有更大的扩展,但仍维持着稳当的经营。
只是没想到因为杨云舒的离开,留下一堆工作给初子御收拾,现在初子御每天都早出晚归,两人相处的时间也因而减少。
但不管再怎么忙,他总是会趁空档打电话给宣郡瑶嘘寒问暖,虽然每次都说不上几句话,但宣郡瑶已感受到他想维护这份感情的用心。
两人虽然住在一起,但相处的时间不多,初子御常常都是在她睡着之后返家,在她醒来之前就已经出门工作。
偶尔她刻意晚睡等他或是特地早起,两人才有时间谈上话,但也都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因为晚归的他疲惫到没力气多说话,只能给她一个拥抱:而早起的他赶着出门,给她一个早安吻就算不错了。
这样的模式持续了一星期,今天早上,宣郡瑶决定改变一下两人没有交集的生活。
清晨五点钟,宣郡瑶特地起早,见身旁的初子御还在睡,她轻手轻脚的掀被下了床,把设定五点半响的闹钟往前调了十分钟后,她快速的漱洗换装,接着来到厨房,穿上新买的粉色围裙,打开冰箱拿出昨天已经采买妥当的生鲜蔬果和食材,站在中岛厨台前替初子御煮咖啡、做鲔鱼三明治。
从小娇生惯养有管家佣人伺候的她根本没机会进厨房,因此她的厨艺不佳,但对于煮咖啡和启三明治她颇有信心,因为杜馨蕾开咖啡厅的关系,她一有空就会往那里跑,每次窝在吧台内跟馨蕾姊聊天,看着馨蕾姊煮咖啡并巧手做轻食给她吃,偶尔也会缠着馨蕾姊学启,几次下来,在馨蕾姊的调教下她的手艺算是有点进步。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一份用料实在的鲔鱼蔬果三明治放在盘子里,临时找不到托盘的她,一手拿马克杯、一手端着盘子,走进卧房里送上早餐。
宣郡瑶慢慢走到卧房门口欲推开半掩的房门,正巧闹铃响了,滴滴滴滴的声音不大,但初子御马上醒来,快速的伸手按掉闹铃,就怕声音吵醒了身旁的女友。
但当他坐起来后习惯性的往旁边看去时,看见的却是空荡荡的床铺。
他纳闷地下床想找人,房门在这时缓缓打开来,绑着马尾、穿着可爱围裙的宣郡瑶正从外头走进来。
“御,先去刷牙洗脸。”她笑眯眯的走过来把咖啡和三明治放在床头柜上,转身交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