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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太后 第4章(2)

  谈豆豆自顾自继续指挥太监搬移莲花,端木骥则是双手叉在胸前,站在水池前面挡路,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颇感兴味地瞧着那个故意对他视而不见的忙碌小身子。

  「他们两个见面都这样子吵吗?」端木行健悄悄地问。

  「是的。」谈图禹已经渐渐适应了,拿起帕子抹汗道:「每回上完课,娘娘正好从藏书楼看书出来,王爷也会过来,一见面总要拌嘴的。」

  「我家阿骥过来干嘛?」端木行健瞧着儿子的神色,笑道:「成日在宫里晃荡,老是不回家吃饭,我都以为他迷上哪一个宫女了呢。」

  「他是过来关心皇上的课业进度……」谈图禹帕子抹到一半,突然冷汗冒个没完没了,惊道:「可他从来没问过皇上的课业,只是和娘娘吵架,难道……他真的想废掉娘娘……」

  「谈大人放心,本王跟你保证,我家阿骥绝不会废掉太后。」端木行健拍拍老人家的肩头,给予胆小的谈大人鼓舞和信心。

  可是拍着拍着,老王爷的手却渐渐地无力了,一颗心也忐忑了。

  知子莫若父,他好像知道那个「宫女」是谁了。

  天哪!这个逆天行道的不肖子啊。

  *

  唉!真是烦闷的后宫生活。

  虽然谈豆豆要为后宫的食衣住行各项杂务操心,也得用心养活莲花不让端木骥看笑话,但一想到那匹可恶的木头马胆敢罚她「禁足」七天不能进入藏书楼,她就非得找个东西泄愤不可。

  「笨马!糊涂马!杂毛马!这是谁找来的驽钝劣马啊?!」

  宫廷骑射场上,皇帝好不容易学会骑马,特地请来两宫太后欣赏他的马上英姿,可是皇太后似乎不怎么领情,才牵上马匹,便是一阵恶评。

  「这马不好吗?」管太后有些心慌。「那皇帝骑起来安全吗?」

  「母后您别担心,儿臣的骑术练得很熟了,可是娘娘她……」端木融望向敬爱的娘娘,神情有些受伤。

  「喔,皇帝别误会,我是在说那匹马。」谈豆豆遥指骑射场边上,正在闲闲牵马散步的端木骥。奇怪了,走到哪里都会看到他!

  「是王兄?不不,是他的马。」端木融总算明白娘娘是在指桑骂槐了,他好为那匹骏马叫屈,不得不指正道:「娘娘,那不是杂毛马。妳瞧牠浑身发亮的黑毛,就脖颈上一道闪电似的白毛,是以命名为奔雷聪。这可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千里马,也只有王兄才配拥有这样的神驹了。」

  「果然是什么鸡配什么葱,哼哼。」谈豆豆已是气昏头了。「宝贵,今天晚膳就传一道葱油鸡过来吧。」

  「鸡……骥!」端木融好像看到一只咕咕乱咬的小母鸡,忙陪着笑脸,速速离座。「母后,太后,请看朕骑马了。」

  管太后手里紧紧捏着帕子,关爱之情溢于言表,但她不再开口叮咛,而是镇定地看着侍卫扶皇帝上马。

  皇帝拉起缰绳,谈豆豆察觉她刻意压抑的紧张,也就收起情绪,以轻松的语气道:「管姐姐,妳说阿融是不是长大了?」

  「是呀。」管太后的声音还是有点紧绷,目光在看到马匹踏出稳定的脚步后终于放松了,笑道:「娘娘妳看,阿融果真会骑马了。这孩子呀,谁知道一年前还是个没人理会、在宫里乱跑、常常给人当作是小太监的皇子啊。」说着说着,她又感伤了。

  「管姐姐,别再想以前了。」谈豆豆拉了她的手,微笑道:「妳要想想阿融现在是皇帝,妳是太后,将来还会有皇后进宫,妳也可以年年抱皇孙,多开心呀。」说着说着,换她感伤了。

  她只能抱别人的孙啊……她不觉望向曾经说她没当过母亲的端木骥,他这时已将奔雷聪拴在木柱上,正抱着手臂观看皇帝骑马。

  哎呀,不想了。她摇了摇头,又扯着管太后道:「管姐姐,我将尚食、尚服、尚寝三局归妳掌理,好不好?」

  「吓!」管太后吓了好大一跳,拚命摇手道:「娘娘妳是要吓死我了,我没念过书,什么都不懂,管不了后宫的。」

  「阿融都可以当皇帝了,姐姐怎么不行?」谈豆豆一点也不想一手掌控后宫大权,那对她来说是头痛之事,她极力说服道:「更何况妳是皇帝的生母,由妳来掌理这些日常生活之事是最好不过了,而且妳熟悉了,以后教给阿融的皇后就顺心了。」

  「这……」管太后有些心动,烧饭缝衣她最拿手了。

  想当年,她是御膳房下头的小小宫女,人家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一晃年华已过,她年近三十,仍然是一个任人差遣的杂役老宫女。有一天黄昏,她正在帮先帝的不知哪个宠妃炖煮安胎汤药,忽然有人闯了进来,她以为又是哪个大臣在宫里迷了路,转过头,就看到夕阳余晖映出的黄袍一角,她吓得不敢抬头。身穿黄袍的男人不发一语,先是看了汤药,沸腾的药水咕噜咕噜地冒泡,男人突然抱住了她……

  谈豆豆见她神色恍惚,刻意笑得更愉快,语气也更欢欣鼓舞。

  「好了,管姐姐,就这样喽,以后我可不管那些吃饭睡觉的事了。」

  或许,让管姐姐忙碌些也好,毕竟管姐姐不像她可以看书解闷;阿融只会越来越忙,无法经常陪侍母亲,而且管姐姐能够正式掌握后宫实权,也不教贤妃淑妃她们看轻她了。

  「娘娘,谢谢妳。」管太后忽然握了她的手,朝她微笑。

  「谢谢?」

  「娘娘,我知道妳的用心。」管太后略带岁月风霜的平庸脸孔透出了一抹了然,既感慨又欢喜地道:「打从妳进宫第一回帮了我和阿融,我就知道妳是一个聪明灵巧的丫头,我好高兴老天给我送来一个好妹妹。嗳!可我又觉得可惜,妳是这么好的女孩子家啊……」

  谈豆豆心一扯,忙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咽下梗在喉中的酸涩感。

  管太后又道:「我听宫中传说,先帝会选妳为妃,是为了弥补当年谈师傅的一桩冤狱……」

  「嘎呱!」一声奇异的叫声自空中传来。

  两个女人一边谈话,一边仍将视线放在纵情驰骋骑射场上的皇帝,只见云端突然冲下一只大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啄向皇帝的马匹。

  「啊!」端木融急忙拉起缰绳,却未能遏止马匹避开大鹰的攻击。

  四名骁勇健壮的侍卫一直跟在皇帝前后左左陪伴骑马,一见大鹰攻来,有的立刻挥手赶鹰,有的立刻去扯辔口,还有的要跳上去保护皇帝,然而马匹受到惊吓,长声嘶鸣,人立而起,随之发狂地胡乱蹦跳,饶是四名侍卫武功再怎么高强,也近身不了那匹疯马。

  更令人惊惧的是大鹰盘旋不去,好似跟那匹马有仇,一再地飞近啄咬,马匹则是不断摇头嘶叫,企图躲避,端木融怎样也控制不了马匹,只能任牠四足狂眺,暴躁地在骑射场横冲直撞。

  场边的侍卫和马夫慌张地拿刀动棍,却是不知如何去救皇帝。

  「阿融!」管太后惊骇地站起,浑身剧烈发抖。

  「死秃鹰!」谈豆豆又气又惧,抓起身边的东西就扔了出去。

  那只大鹰身形一滞,又长又大的翅膀想要拍起,却是欲振乏力,鹰眼失了锐气,碰地一声,掉落地面。

  可是马匹还载着皇帝乱跑,场边一片哭喊惊叫,黄沙茫茫中,突见一个高大稳健的人形站在场中,眼见他就要被疯马的乱蹄踢中了。

  谈豆豆一颗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腔。阿融危险啊!端木骥更危险啊!他以为自己是良骥,就制伏得了那匹疯马吗?他是不要命了!

  「皇上,跳!」端木骥直直迎上发狂的马,威喝大喊。

  端木融正抱紧了马脖子,不让自己被甩下来,一听王兄的指令,想也不想,双脚便滑出马蹬,放开双手,任身子「跳」了下来。

  与其说跳,不如说他是栽了下来。端木骥立刻矮下身形,长臂攫住皇帝,飞快一个打滚,堪堪避过马蹄,也因为皇帝跳下之猛,加上躲避之势极为劲疾,他收势不住,随即又抱着皇帝在黄沙中打了好几个滚。

  咻!飞箭射出,直接命中疯马,可怜的马匹哀鸣一声,倒地不起。

  「皇上啊!」侍卫和太监立刻奔了过去,七手八脚「救」皇上。

  端木融让侍卫扶了起来,满脸的尘沙,手脚犹因方才的惊险而微微颤抖,但他立刻拂开阿顺递上来的手巾,往朝他颤危危走来的管太后跪下。

  「母后!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管太后泪流满面,不住地轻抚他凌乱的头发。

  「快端来热汤,侍奉太后休息。」端木融起身,一边吩咐宫女,一边亲自扶母亲回到座位坐了下来,这才让太监为他拂去身上尘土。

  谈豆豆一直没有离开位置,因为她知道阿融会没事;明眼人都看得出,端木骥的身手极好,他一双健臂紧紧将皇帝护在怀里,马蹄会踩到的是他的身体,翻滚地上和碎石摩擦而过的也是他的血肉之躯……天!他扯破的袖子怎地脏脏红红的?!

  这时端木骥已走到跟前,跪下叩头道:「臣救驾来迟,让皇上太后受惊了,乞请皇上降罪。」

  骑射场所有的侍卫和马夫也纷纷跪落,一个个不敢抬头。

  「平王爷,快起身。」端木融立刻扶起王兄,紧紧握住那双救他的大掌,感激地道:「是你救了朕,朕不怪罪,谢谢你!」

  「这是臣应该做的,请皇上不要客气。」端木骥语气平板,竟不忘借机摆出辅政王爷的脸色。「皇上的骑术和胆识进步了,很好。」

  「平王爷受伤了。」谈豆豆颤抖地递出她的绣花帕子。

  「啊!王兄!」端木融这才惊觉自己竟摸着王兄手臂的伤处,忙抓来帖子按住伤口,喊道:「快传太医!」

  「一点小伤不算什么。」端木骥轻轻拨开皇帝的手,自个儿按住帕子,一双冷眼却转向了小太后,冷冷地道:「太后娘娘,妳桃子打鹰的神技跟妳父亲的银子打人一样厉害,可妳有没有想过,万一在混乱之中,打到了皇上怎么办?」

  「我想打谁就打谁,不会打错的!」谈豆豆急道。

  「原来那只鹰……」端木融诧异地望向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大鹰。

  「臣还请皇太后莫要逞一时之勇,因而伤害皇上造成憾事。」端木骥的声音还是冷得像是冰块,一点也不像此刻的夏日。

  他救皇帝受了伤,谈豆豆不想和他争辩,可十只指头却扯紧了。他讲得那么严重,好像她十恶不赦似;他能救皇帝,她就不能救吗?!

  「呃。」端木融试着缓和气氛。「王兄也该休息了,朕请……」

  「端木总管出来!」端木骥又吼道。

  「王爷找我有事?」跪在前头的一个年轻人爬了起来,他手上拎着一把弓,俊美的轮廓有些神似端木骥,正是定王爷的三子端木骝。

  端木骥不管兄弟亲情,怒视道:「你身为上驷院的御马总管,怎能让皇上骑这种受不起惊吓的马匹?还有,马匹的鬃毛和脸上色块酷似鸟雀,因而让老鹰误以为是食饵,这点你也没注意!」

  跪着的马夫差点要膜拜下去,莫怪人家称赞平王爷英明神武了。

  「王兄,你不要怪三哥。」端木融赶忙排解。「他教朕骑术,也教过朕如何在马匹突然不受控制时的自保之道。你看,他也射死疯马了。」

  「该罚的还是得罚。」端木骥冷着脸,高声道:「本王以辅政王爷下令,御马总管端木骝有违职守,罚俸半年。」

  「臣谢恩。」端木骝淡淡地拜揖道。

  「大家都起来吧。」端木融赶紧插嘴。王兄很不高兴啊,发生这种意外,他真的不想怪任何人……「啊!太医来了,王兄你快给他看。」

  「区区小伤,不劳太医。」端木骥转身就走。

  「平王爷。」谈豆豆唤住他。「你还是让太医瞧瞧,这里沙石多,最好清理一下伤口……」

  「臣用水冲洗就成了。」端木骥头也下回,左手犹按在右手伤处,突然他揭起帕子,垂下左手,指头松开,任那绣花帕子飘飞地面。

  走了!谈豆豆眼睁睁看着帕子掉落尘土,一颗心也像是被人弃掷在地,剎那间竟是令她好生难堪。

  凶什么!她也是担心他的伤势啊!阿融有那么多人关照服侍,他却一人冒险救驾还受伤血流不止,她不担心,皇帝也担心呀。走这么急是怎样?呵!原来是去安抚他的爱马啊。

  还是他家里有美妾,他赶着骑马回去让她包扎抚慰一番?

  是沙子进了眼吧,她闭上眼,让那莫名的酸涩感觉吞下肚腹。

  端木融唤她几声,见她失了神,只好先扶着管太后回宫去了。

  「心浮气躁啊。」端木骝站在她的身边,瞧着他大哥牵马离去的背影,似是自言自语地笑道:「他的奔雷聪发情了,闹了好几天的脾气,大哥牵来这边找母马配对,却是找不到合意的。什么一定要相当对等的品种,又什么毛色要亮、眼神要精,还什么牙好声壮、日行百里。哼!要有这等好马,我早献给皇上了,还轮得到他挑给奔雷聪当老婆。」

  「咦?」看来此人很值得一谈,谈豆豆睁开眼,问道:「你被他罚了俸,很不痛快?」

  「罚就罚,反正我吃父王的,不差这么一点点俸禄。」

  「听说他没有自己的王爷府邸,还是跟老王爷住在一起,那他的爱妾也吃你父王的了?」谈豆豆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显露出酸意。

  「哈哈!」端木骝笑声爽朗。「太后娘娘,他的爱妾就是咱天朝啊。」

  「哦?」

  「他爱咱天朝爱到骨子里了,还牵连我和二哥出来为他效犬马之劳。」端木骝指向前头的雄伟宫阙,笑意俊朗,自嘲道:「我二哥负责守皇宫,是看门狗;而养马、照顾马的就是我,这不是犬马之劳吗?」

  谈豆豆想到宫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端木骅,不觉噗哧一笑。

  很久以前,她就听说定王府有三匹马:端木骥、端木骅、端木骝,三兄弟各具长才,皇室子弟无人可及,甚至天下能人勇士亦瞠乎其后,如今有他们齐心保护皇帝,卫护天朝,她着实感到放心。

  「你是端木骝?」这位浓眉大眼的三弟比起端木骥来,实在是随和开朗多了。谈豆豆看到他手里拿的弓,顿悟道:「其实刚刚就算平王爷不出手,你也会想办法救皇上的?」

  「当然了。我们就这么一位宝贝的阿融堂弟,一定得好好爱护他。」端木骝将雕花竹弓转溜了一圈,背到肩头,手一摊,无可奈何地笑道:「可我大哥太爱表现了,兄友弟恭嘛,我只好让他当英雄喽。」

  「你那一箭射得很好,你也是英雄。」谈豆豆捏了一把冷汗,幸好那及时的一箭,不然端木骥不被马踏死也断了好几根骨头了。

  「娘娘过奖了。」端木骝拱手笑道:「妳那一记打鸟功夫忒精准,阿骝佩服极了。不过呢,我大哥不太高兴妳抢去他打鹰的机会。」

  「哼,他什么都要争功表现,以为任何事都非他不可吗?」

  「非也非也。」端木骝竖着食指摇了摇。「娘娘投石打鹰,应该跟阿骝对自己的箭术一样,有十足十的把握不会打中皇上。可万一打到了鹰,鹰却不昏呢?那鹰是不是会恼羞成怒,反过来攻击娘娘?」

  「就算如此,我也不用他救。」谈豆豆口气很硬。

  但她心头的一角却变得酸酸的、软软的。端木骥骂她是担心她?

  眼前仿佛出现一只凶猛的大鹰,扬拍翅膀朝她飞来,她吓得发足狂奔,突然前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大喊:「老祖宗,跳!」她双脚弹起,噗一声,就跳进了他的怀里……

  嗟!呸!啐!天塌了,水倒流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端木骥在意她?!吓哈!她宁可让老鹰抓走,也不给他救!

  「阿骝,你家茅厕还需要香包吗?」她杏眼圆睁,双手叉腰,将满腔羞恼嚷了出来。「老身再赏赐几个下去,嘉勉你大哥今天的功劳。」

  「什么香包?」望着好像有点抓狂的小太后,端木骝「恭敬」地退后三尺,解释道:「我家茅房半日就得清理一遍,洒清水,铺花瓣,点熏香,否则我父王在里头一卷在握,虎子一坐就是半个时辰,还得备上文房四宝供他老人家诗兴大发时所用,里头并不用香包的。」

  「啥?」谈豆豆大惊。

  那她的香包哪里去了?莫下是让端木骥扔进茅坑里去了?!

  气死了!她望向骑射场,只见尘沙漫扬,数名马夫和厩丁正在善后,远远的那端早已不见了端木骥和他的奔雷聪。

  好样的木头马!人不在还能气得她直想绕着骑射场乱跑!

  「娘娘啊!」宝贵扯住她的衣角,很明白太后接下来的举动。呜,娘娘想跑无所谓,可她站了老半天,脚酸了,是没办法陪跑了。

  谈豆豆感到宝贵的抗拒力量,只好很用力地深吸一口气……这也是她让端木骥气到脑门充血时,除了努力斗嘴斗到赢之外的排解之道。

  呵!奇怪了,为什么她的情绪要受他左右呢?

  「没事了,老身回宫了。」

  「臣恭送皇太后。」端木骝不敢怠慢,送定贵客。

  骑射场恢复平静,午后日头斜向西边宫墙,大风吹起,一块被遗忘的绣花帕子翻呀滚的,不知被吹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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