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才下过雨,广大的绿地草皮、点缀的花团锦簇,草尖上,花瓣上,都还存留着雨滴,在阳光的投射下闪闪发光,枝丫间的鸟鸣啁啾,成了最天然的Morning Call。
晨光穿透薄纱窗帘,微风温柔吹拂,舒适的卧房里,除了轻浅的呼吸声之外,一室的宁静安详……
“Good morning New York City!”突然,床边柜上的电子闹钟亮起,事先设定好的频道,主持人开朗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热闹的摇滚音乐。
床上舒眠的人痛苦的皱起眉头,在连续吵闹的摇滚音乐声中,很不甘愿的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望向喧闹不止的可恶东西。
八点?八点
拜托!她毕业了耶!上个星期她已经正式摆脱学生身分了,早上八点起床做什么啊?
到底是哪个混蛋家伙帮她设的闹钟啊
她伸手“啪”地一声,用力的按掉吵死人的闹钟,热闹的摇滚音乐瞬间止息,满意的眯了眯眼,翻身继续睡回笼觉,打算等睡醒之后再找犯人。
她顺手捞来一个抱枕,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抱着抱枕,像猫儿般的用脸颊磨娑着柔软的布面,舒服地吁了口气,安稳的闭上眼睛,准备睡到天荒地老之际,脑袋突然闪过什么,让她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啊——”她大叫一声,下一瞬间翻身坐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那个设定闹钟的混蛋家伙就是她自己!
因为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傅氏饭店的“工读生”,而是全天班的“正职员工”了!
一个多月前,嫂嫂怀孕末期,她自愿代理老哥的职务,让老哥放六个月的产假和育婴假,陪嫂嫂回枫叶旅馆待产,算是补偿她以前替老哥和嫂嫂带来的麻烦和伤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
其实她要代理老哥的职务是不可能的,毕竟她完全没经验,这一个多月来,她也只是利用课余时间到饭店跟着父亲和老哥的特助唐学习而已。
不过,这种悠闲的状况只到上个星期五结束。
今天,是她摆脱学生身分后第一天上班。
呜……想到从今天开始,她必须整天待在饭店处理那些让她头痛的公事,她就觉得头皮发麻,前途堪虑——对饭店,光是每天要早起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她昨晚不应该留在长岛,应该回曼哈顿的公寓……不不,应该直接住在饭店才对,这样她就不用这么早起床了。
唉!老哥的假期还有将近五个月耶,她真的撑得下去吗?
对了,老爸出发的时间是八点四十,现在时间……瞄了一眼闹钟,八点十分了!
“我的天啊!”完了,她要搭老爸的便机啊!
她飞快的跳下床,冲进浴室梳洗,二十五分钟之后,她才整装妥当,抓起昨天老妈送的、庆祝她“正式上班”的礼物——一个LV女用公文包——冲下楼去。
“早安,二小姐。”管家汤尼在楼梯下方,听到乒乒乓乓的声响,仰头看见她,恭敬的对她道早。
“汤尼大叔,早安,我爸还没出门吧?”傅芝月冲下楼,一边问。
她,是傅氏二房的二小姐。傅氏集团美洲地区的事业版图,以连锁饭店为主,美洲区总裁是傅氏的老二,也就是她的老爸傅协仁,副总裁则是她的老哥傅语修。
目前,大哥休育婴假,陪大嫂在娘家——枫叶旅馆——做月子,而老妈也在枫叶旅馆,负责帮大嫂做月子。而她的大姊傅雅茜则和摄影师姊夫跑到某个极地去拍摄野生动物的生态了,两个星期前收到的消息,他们是在加拿大艾士米尔岛。
所以现在家里就只剩下独守空闺的可怜老爸和她了。
“还没呢。”管家说。
“太好了,谢天谢地。”傅芝月像阵风般的刮向餐厅,结果和正好从餐厅走出来的傅协仁撞个正着。“啊——”
“二丫头,怎么一大早就莽莽撞撞的,急着上哪儿去啊?”傅协仁抓握住二女儿的手臂稳住她,温声斥责。
“急着想搭老爸的便机啊!”她摸摸撞痛的鼻子。“老爸,你要出发了吗?”
“对,等一下就出发,如果你要搭便机,请你在……”傅协仁抬手看表。“四分钟之内到停机坪来。”
“我现在就……”
“不行。”傅协仁打断她。“不可以不吃早餐,你妈可是有清楚的交代过,她不在的时候也不准我们三餐不正常。”
“吼,这样很赶耶!”傅芝月抱怨。真是的,老妈对老爸的控制力还真是无远弗届,连人在枫叶旅馆帮大嫂做月子,都还能遥控!
“谁叫你要赖床。”傅协仁调侃。“二丫头,你可以慢慢来没关系,我会交代他们再回来接你。”
“不用了,麻烦又浪费,现在全球都在提倡节能减碳,我可不想当地球的杀手。”傅芝月朝父亲皱皱鼻子。
“那就动作快一点。”傅协仁笑笑的揉了揉女儿的头。
“Yes sir!”她调皮的行了一个举手礼,跑进餐厅。
傅协仁失笑,见女儿冲进餐厅之后,才转身走到客厅。
管家拎着公文包送他到门口,恭敬的递上公文包,谁知他才接过手,就听见身后传来奔跑的声音。
“这丫头。”很无奈的摇着头。
“二小姐是活泼开朗有活力。”管家也笑道。
“太有活力了一点。”傅协仁哼了哼。
转过身来,就看见傅芝月嘴里咬着一片烤得酥黄的土司,提着公文包跑了过来。
“我好了。”傅芝月口齿不清的喊,来到父亲的身边,咬着土司,还能咧开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芝月,你这是什么样子啊。”傅协仁摇头。
她伸手拿下嘴里的土司,赶紧讨饶。
“好啦好啦,老爸你就饶了我吧!”
“你喔!”傅协仁无奈失笑。
“走啦走啦,上班啦!”她耍赖的笑道,蹦蹦跳跳的率先冲出屋子,再回头等待父亲,然后父女俩并肩走向主屋后方的停机坪。
“说真的,你今天能及时赶上,我已经非常意外了。”傅协仁调侃女儿,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重睡眠,会赖床,早上要她早起就像要她的命一样。
“唉唷,讲这样。”傅芝月噘嘴,不满的睨了一眼老爸,三两口咬完土司之后,才继续澄清,“我已经改善很多了好吗?这学期有两堂课排在早上第一节,我有好几次没迟到耶!”虽然都是在课堂上继续睡觉,不过至少教授点名她还能喊有。
“那是因为你已经被教授通缉了,警告你再缺课,就不让你毕业。”傅协仁太了解自己的女儿,说的一针见血。“所以你叫潘妮跟你回公寓,要她拖也要把你拖到教室去,绝对不是你赖床的毛病有改善了。”潘妮是傅氏的保镖群里唯二的两位女性之一。
“吼!老爸,知道就好,干么说出来啊!”傅芝月抗议。
“怕你没有自知之明啊,丫头。”傅协仁笑。
“切,我这人啊,什么没有,就是自知之明最多了。”她嗤道。视线不经意的看见站在直升机旁等着他们的人,不是她熟悉的库克大叔,讶异地问:“咦?老爸,驾驶什么时候换人的?库克大叔呢?”
“库克上个星期五下班回家的路上出了一个小意外,受了伤,需要修养一个月左右。”傅协仁解释。
“能完全痊愈吧?”傅芝月关心的问。
“可以,医生说没问题。”他微笑。
“那就好。”她点头。“新驾驶是谁?”她微眯着眼,望着站在直升机旁瘦削高的身影。
“萧文辰,库克他妹夫的外甥。”傅协仁说。“身家背景都调查过了,没问题。”
库克妹夫的外甥……傅芝月在脑袋里想了一回这种关系,也就是说,那个人是库克大叔的妹妹的丈夫的姊姊或妹妹的儿子喽!
啧!这关系一牵说远不远,说近其实也不近。
“萧文辰?华人?”
“对,台湾人。”
“看起来很像混血儿。”傅芝月说。
“不,他是台湾人,你忘了,库克的妹夫是台湾人。”傅协仁提醒她,然后再补充调查的资料,“库克他妹夫的姊姊,是嫁给同乡的青梅竹马,所以他是台湾人,会像混血儿,可能是隔代遗传的关系吧,萧家前几代祖先有与荷兰人通婚的纪录,他的祖父也有点像混血儿。”
“喔,了解。”她点头。
她没再继续问,因为他们已经接近直升机,一来不方便在当事人面前多谈什么,二来直升机已经启动,强风吹拂,想说什么都要扯开喉咙,更不方便谈话。
那方,萧文辰待他们接近,对他们鞠躬,他们也点头回礼,傅协仁一手搭上傅芝月的肩将她护在臂弯里,两人钻进直升机。
萧文辰将机门关上,那双深沉的黑眸透过窗户瞥了傅芝月一眼,才转身进入驾驶座。
直升机升空,朝位于曼哈顿傅氏饭店集团总店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