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会有一场豪雨。”康谚担忧的抬头观看天色。大雨一来,这荒山野岭的,该 躲到哪儿避雨?
“再往前赶路吧,或许前头会有山洞、大树什么的。”改穿男装的文犀月扶着康谚 好意相持的手臂,又闷又热,气喘吁吁,细细的汗水流满洁美的雪白额头。
“你说的对,光在这儿烦恼也不是办法,还是赶路要紧。”
语毕,两人立即举步向前,初秋时节,却仍是热得躁人。
轰的一声雷呜,毫无预警的两滴纷纷降下,由起初的三、两滴遽增为滂沱大雨,豆 大的雨珠打落身上竟觉生疼,康谚当机立断拦腰抱起文犀月,足下轻功一使,急欲找寻 一处遮蔽。
文犀月给护在怀里,雨滴自是不易侵入她的眼,稍稍探出头努力看向四处。
“有了,康谚,那儿好像有个山洞!”她遥手一指。
“嗯,看见了。”
康谚依着指示,以最快的速度跃进一处被树藤半掩住的洞口。
“你在洞口等一等,我往里头看看有没有野兽躲在里头。”深山野地,时常有许多 猛兽,一不注意,很容易让自己陷入危险。
“小心点。”
康谚拾起地上的树枝,往黑色的山洞走进。
山洞外窄内宽,除了干枯的叶片外便再无它物。
“月牙儿,进来吧!里头又干又暖,今夜就在这儿过一晚。”
文犀月闻言,连忙走往内部。她开始觉得冷了,雨来得突然且猛烈,她全身都湿透 了,就连头发也还滴着水呢。
“哈啾!”
“你着凉了,再等一等,我这就起火让你暖暖身子。”取出用油纸包覆的打火石, 喀喀两响便将火星燃在干燥的枯叶堆上。这洞里有不少干木头、枯叶,着实省下不少麻 烦。不一会,火光照亮阴暗的洞内,缓缓送上暖意。
见了火,她不禁上前靠去取暖,在烤火的当儿,只听见一阵窸窣声,抬头一看—— “康谚,你在做什么?!”她连忙撇过脸,又羞又恼。
“我?我在脱湿衣服啊!我的衣服湿得可拧出水来了,不趁机用火烤干怎行。”
他烤衣服有什么不对?
这人真是的,她是个姑娘家呀!抬眼看了一眼,匆匆忙忙调回视线。
“你不觉得不妥吗?我在……看着呢。”
康谚恍然大悟,但脱衣的动作未停。
“月牙儿,你也不想我受寒生病吧?再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会有外人撞见。” 他取过包袱,挑了件半湿的内衣套上赤裸的上半身,一手一个动作,将湿衣披在石头上 。
“哈啾!”
“哎呀!你也湿透了,快把衣服脱下来烤,又湿又冷的容易受凉。”
“不要,我烤烤火就行了。”她是女子,怎能随便在男子面前赤身露体,他也真鲁 莽!
见她抖着小脸逞强,唇色都发紫了。康谚不忍她自虐,说道:“这样吧,我到前头 转身不看你,你赶紧烤干衣服,我可不想拖着个病奄奄的病人上路。”说毕,他便走向 洞口,果真背着她不看。
见他依言背对着她,她也不好不领情,再说也着实冷了。
“你真的不许偷看哦。”
“是,我要转过头去就是小狗。”他的信用有那么差吗?
文犀月背着火堆,一件件退去衣裳。原想穿着内衣即好,可又想起贴身藏的“药王 解本”可能也湿了,怯怯地回头看了康谚一眼,终于决定先将书册取出看看。
褪去内衣,仅存一件蔽体的杏黄色肚兜,后背一大片光滑雪背全曝露了出来,赤着 耳根子,缓缓抽出贴身收藏的药王解本。
忽地,一个冰凉滑溜的物体袭上她光裸的美背——“啊!”她受到惊吓,尖呼出声 。
“发生什么事——”康谚赶上前,完全忘记刚才的保证。
文犀月连忙扑进他怀里,失声颤道:“我……背上有……怪东西,凉凉的!”
“你别动,让我瞧瞧。”他一手环住她细瘦的肩,头穿过她头顶,由上往下看去, 这一看险些笑了出口。
“莫慌、莫慌,不过一只小小的虫子,何必吓成这个样子。”他轻轻一挑,以手指 取下爱恶作剧的祸首,顺手往洞外抛去。
“拿掉了吗?”背上恶心的触感已去,她仍是不放心的问道。
“给丢到外头去了,别怕。”
“嗯,那就好。”
她依赖的偎在他宽厚的胸膛里,汲取他身上温暖又舒服的气味。她真给吓到了,心 脏部位咚咚、咚咚跳得急促。
“别怕,那种小虫子有啥好怕的,这一路上你不也见多了蜘蛛、螳螂,都那么大的 人了。”他拍抚她的背,丝毫无任何不妥,压根儿没注意到手掌之下是一大片柔软平滑 的少女肌肤。
“人家就是怕,我又不是你,粗线条一个。”吸了吸鼻子,她嗔道。
“咦?你手上拿的小册子是什么东西?”
“这是药王解本,我拿出来看看有没有被雨水打湿。”她的左手仍环着他的腰。
康谚抬眼瞧了瞧,道:“幸好没湿,你的包袱都湿透了,没沾上水是运气。”
“包袱湿透跟药王解本有啥关系?这书我可是贴身收藏,根本没放在包袱里头。” 唯有日日夜夜顾着才能确保此书不被他人所夺。
“你把书藏得真好,我一直没察觉。”每回他抱她总不觉有异物,敢情她是藏在袜 子里。
“那当然!我把书藏在肚兜——”出口的话已然收不回了,惊惶的大眼竟动也无法 动,此时她终于发觉两人有多贴近,而她仅着一件肚兜,这……“怎么了?又有东西跳 到你背上——”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触眼所及的美景差点夺去他的呼吸,天啊!她竟 然——啊的一声轻呼,文犀月高抬手臂欲盖他的眼,谁知她这一动作反倒更贴近康谚的 身体,少女软嫩的胸脯紧贴上去。
脑中残存的理智给撞成片片碎屑,结实的双臂压下玉腕圈在怀中,沙哑的一叹,攫 获甘美无比的樱唇,辗转吮吻。
良久。
纤腰给圈在强健的臂膀里,皓腕抵在康谚胸上,羞红的脸蛋垂得老低,心思不定。
“我一时情不自禁。”他的声音低沉难辨。
他的定力没有想像中的好,不然不会孟浪的吻了月牙儿,胸口涌上的异样感觉在在 泄露他深藏的感情。
他喜欢上月牙儿了,否则哪会硬留她在身边,更不会甘心情愿保护她到今日。
他虽是好打抱不平,但可没在任何受难者身上下这么多心,一切一切都是为了跟月 牙儿相处呀!
“你为什么吻我?”细如蚊声,她好羞。
“是你先行诱惑我的。”感觉腰上的力道加重,他的声音很是无赖。
“胡……说,明明是你侵犯我。”她竟觉得伤心,还以为他有些喜爱她的,莫非是 她自作多情?
他拾起一旁半干的衣裳覆住她细若婴孩的肌肤,若再这么肌肤相亲下去,他可不敢 保证自己会不会变成大野狼,把她一口吞下肚。
“现下我让你诱惑了,往后你该怎么赔偿我的损失?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的 清誉全让你给毁了,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天!她不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明明是他自己侵上来,竟然把过错全推给她!
可恶!可恶透了!
“康谚!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她气极,抬眼瞪他,手使劲要推开眼前的无赖,却 怎么也推不动分毫。
“难不成你想赖帐?!”他故作讶然,戏谑的眼盯上她气呼呼的绝美容颜。
文犀月被这莫名的回答牵动泪腺,忽感委屈,鼻头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滚动。
什么嘛!她才是被侵犯的人,平白给轻薄了去,她可怜的清白就这么莫名其妙毁在 这个无赖男人手里,噢!她好难过、心好疼。
“放开我,不要碰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不住挣动,亟欲离开他的怀抱。
“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我绝对没有轻薄你的意思。”他牢牢圈住她的身子,又 怕太使劲弄伤了她。
“我不要听,你就只会欺我,放手!”
“月牙儿,别恼呀!你一哭我的心都乱了!”
“不想我掉眼泪就放开我。”不争气的泪水一颗颗滴落,气自己不懂识人。
康谚无奈的叹气,语音低柔的说道:“我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心爱的女人落泪。 ”抬起食指,轻柔地抚去晶莹的泪珠,又怜又不舍。
像尊木头娃娃似的,她任他擦去泪水,几乎不敢相信耳里听到的话语,他是喜爱她 的吗?
“你又在调笑人了吗?我不会再受骗了。”挣扎的举动转小,不确定地以眼神询问 着。
“遇见你以来,我有对你说过谎吗?”
“是没有,但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心里有丝丝甜意,小女儿娇态尽展。
山洞外雨势转弱,山头余阳好不容易从黑云里探出头来,余辉却渐渐给山头吞没, 夜色将至。
“不会,我永不欺骗你。”
情意像脱疆野马倾奔而出,他寻了二十四年头,终于寻到让自己动心的女子,青天 可鉴他发烫的心。
懂的,她懂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不再是孤伶伶一人,只因有他。
他揽她入怀。
“等你报了大仇,若不嫌弃我是个飘泊四方的猎人,你可愿随我游遍五湖四海?”
是承诺,含蓄了些,她懂的。
“嗯。”
她给自己找了个伴,再也不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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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你还没死,不用叫得那么大声。”白衣男子冷冷的吐出话语,空着的右手以一根 食指勾住欲掉落山坡的少女的衣领。
“啊!我没掉下去嘛,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爹娘了。”捂住眼睛的手连忙放下。
“听你的口气像是想跌下去瞧瞧,好,我就成全你。”白衣人作势松手,白纸扇摇 呀摇,好不悠闲。
“别、别放手!我付了钱的,你要好好照料我的安全,否则我要讨回一半的钱。” 少女急忙攀住白衣男子的手,自力救济的站回平坦的山间小路。方才她贪看景色,才会 一个不留神滑下斜坡。
此二人正是江朗跟魏璃音。五日前,康谚与文犀月不告而别离开北枫山庄之后,次 日魏鸿军也带着精良的下属前往放云山。魏璃音原是要跟随父亲上放云山,说是去帮忙 ,实则凑热闹的成分多些,被父亲斥了一顿便不敢放肆吵闹。不过好奇如她,当下收买 了江朗,要江朗带她上神毒堡。
魏璃音虽是迷糊了些,有时却又会突然精明起来。她早摸透江朗嗜钱的本性,胡乱 从珠宝盒中抓了颗拇指节大小的剔透珍珠当作酬金,当下便收服了江朗。
“哼!我做生意从来不让人退钱,再说好好的珍珠掰成两半就一点都不值钱了。” 江朗迈步行走,脸色极臭。
魏璃音连忙赶上前去,小跑步似的跟在江朗身侧。他人高腿长,走一步比她走两步 还远,一个不注意就会给抛下,不跟紧点不行。
“你真的好爱钱!上回康大哥说你是铁公鸡我还不信呢。”现在她信了。
江朗瞥了眼身侧小跑步的身影,白皙脸蛋上尽是晒热的红色,不自觉缓下步伐配合 她的速度。
见江朗不说话,静不住的她又开口:“我们何时能抵达神毒堡?月姊姊现在不知道 过得好不好?”
“依你龟行的速度少说一个月。”这丫头分明在游山玩水,走走停停,到得了才怪 。
“咦?要这么久!听我爹爹说此去快的话十五天就能到,要是我们一个月后才赶到 ,不就什么忙也帮不上!”她急道,弯弯的柳眉缩在一块,煞是苦恼。
“就算你去了也没有任何助益,不如就此打道回府,别再劳累我一路护送。当然啦 !酬劳是不会退还给你的。”
“你该不会故意把时间说得久了,好教我死心吧?”再怎么说她也没亏待他,那颗 珍珠是爷爷给她的,很值钱呢!
“我从不骗人酬金,不信算了,时间一到你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江朗没好气的 说道。
魏璃音眼珠一转,下定决心道:“好,现在起我们开始赶路。走快点,别慢吞吞的 !”一把抓着江朗衣袖,没头没脑向前跑,像是这么做就能早些到达放云山。
“慢着,你想跌死吗?”山径幽窄,一失足就滚落山坡,这莽丫头在急什么!
“赶路啊!再拖下去就赶不上了。”她飞快答道,头儿一扬,前额浏海飘起。
“我说——”噗!”江朗极力忍住笑,不受控制的嘴角似扬非扬,活像抽搐。
“你要说什么?”她不懂,他看起来像极力在隐忍笑意,一张脸怪透了。
江朗只是摇头。不是他不回答,而是一开口便会停不了狂笑,那倏痕无论何时看到 都觉好笑。
忽想到什么似的,她急忙掩住额头。
“你看到了对不对?!”
看她气愤的可爱神情,江朗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不是他黑心肝,实在是瘀痕的部 位太特别,饶他见多识广也不曾见过这么有趣的。
“还笑!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推那么用力,都五天了瘀痕还褪不去,我以后要怎么 见人嘛!”她扁扁嘴,又委屈又可怜。原本鲜红的瘀痕转成黄褐色,这几天也不见颜色 转得更浅,她的肤色极白,瘀痕在头上更是明显。
“真这么严重?”江朗讶道,笑意减了大半,伸手探向她额际。
“做什么!”她防备的退后,就怕他嘲笑。
“我看看伤得如何。”他上前一步,索性收了褶扇,一手捉住她的肩头,一手拨开 浏海。
“要笑就尽管笑好了,你一定会良心不安一辈子。”此刻她倒豁达,看都看到了, 也不怕再给笑一次。
“这样碰还痛不痛?”他轻压那条带状瘀痕。
“过了这么久,早就不怎么痛了。”他的手软软的,跟哥哥们粗厚的触感不同。
江朗收回手,忽地自怀里掏出一小瓶青色瓷瓶。
“这是什么?”魏璃音张着好奇的眼猛瞧。
“里头装着药水。”
“哦。”
江朗拔开瓶盖凑上魏璃音鼻端。
“好香!这是什么药这么香?”
“这药可袪除伤痕、淡化伤口颜色。我娘却是拿它当作保养皮肤的药水。”他身上 会有这药水,全是娘亲怕他在外头受了伤留下难看疤痕,爱美的娘亲压根儿不许他破相 ,不过这些年来他却连一次也不曾用过。
“这药水真这么好?”她双眼晶亮地直瞪着瓶子瞧,举手就要接过可治愈她额上瘀 痕的药水。
“药文若拿到市集卖,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轻松一抬,她便构不着瓶身。
“不行卖!我的头就靠它了。你要是卖给别人,我肯定恨死你!”她跳了跳,就是 拿不到,气死人了。
“那你出多少钱买?”
“我身上没钱啊!”她好懊恼。
此次远行全用一颗珍珠打点,江朗说珍珠值很多银子,所以食、住他全包了,况且 她是真的没钱可使。
“是哦,那就没办法了。”他作势收回瓶子。
“等一等!我……拿别的东西跟你抵押,回山庄再给你钱。”
“成交。”他伸出手掌,等着对方送出抵押品。
魏璃音摸了老半天,自腰间取出一只单只耳环,另一只耳环早先已押在江朗那儿, 一直没给赎回,干脆再给他一只凑成一对。
江朗二话不说,收了耳环也送出药水。
魏璃音欢天喜地捧着青色瓶子直瞧。
“药水怎么用?外擦吗?”
“一天擦个两遍,早、晚各一次,别想多擦几次,擦多了是浪费。”
“嗯,记住了。”她拔开瓶盖,又闻了闻香气,笑得憨憨的。
“江朗,你现在就帮我涂一遍,我想早点好。”这儿没铜镜,只好请人代劳。
“不要,要涂晚上住客栈再涂。”
“拜托你了,我想快些好嘛!”她扯住他衣袖,施展哀求功。
“少拉拉扯扯的,难看。”拉了几次就是拉不回衣袖。
“你帮帮忙嘛!”不知不觉女儿娇态展露,这等撒娇的拜托连铁都能熔了。
“好啦!就这一次,不许再有下次。”
魏璃音扬起柔美的唇漾出一朵笑花,心满意足送上药水。
山间树林,就见白衣男子略笨拙地将手掌心上浅绿色的药水涂抹在少女额上。
风吹、树摇,清香徐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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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镇。
街上景物依旧,重回白河镇已是不同的心境。康谚携著文犀月小手走入人群。
数月而已,镇上的居民便已忘了两人。
“到白河镇也就等于到达放云山的范围之内,此刻起我们得提高警觉。”康谚握了 握软嫩的小手。
“我知道,这儿人多,不比山上安全。”她虽改穿男装,但明眼人一眼就看破她的 乔装、或许叔叔的眼线就布在一旁也说不定。
见她锁眉担忧,康谚开口安慰:“有我在一旁,你不必太紧张。今儿个我们找间客 栈舒舒服服睡上一觉,明儿个又要赶路了。”
“好,都听你的。”她朝他怀里偎了偎,旁人看来,她就像是爱撒娇的小兄弟,粉 白面容俊美十足。
康谚特意找了间不起眼的小客栈,店小二手脚俐落地给安排了间中级住房,送上茶 水后便退出门。
“康谚,我有样东西要托付给你。”她唤道,自包袱里取出一本小册。
康谚巡了房间四处,连屋外也不放过,待确定无可疑之处才重回房内,反手关门。
“月牙儿,你刚才唤我什么?都把我叫得生疏了,好不好唤我康郎或谚什么的?” 老改不来。
“我们互叫姓名就行了,你的名字我已经叫惯了。”允诺相守一生,可也还没完婚 ,太亲密的称谓她可叫不出口。
“不成,现在不改,往后就改不过来。”他抱住她腰,动作熟练。“叫我的名儿。 ”
“大白天的给人看见了不好。”脸蛋又红了,是喜欢他亲爱搂抱,但她怕羞呀!
“这你甭担心,外头没有半个人,就连这一排客房也只有我们这间有人,这下看你 还找什么借口。”他笑,一脸得意的笑,像偷了腥的猫儿。
“我们尚未成亲哪!”她轻捶他胸口。
“所以才要先培养感情呀!”
“没人这样培养感情的。”
“那我们就先开新例。”
见她不语,康谚轻诱哄道:“叫我谚,叫一声。”
“别逗我了。”
他在她颊上烙下一记轻吻,鼓励道:“叫啊,我想听,好想听。”
她抬眼与他四目相接,粉嫩红唇轻启:“谚……”
“我好欢喜,往后就这般称呼我。”他的额抵着她的,喃道。
“瞧你一脸不正经,就只会占我便宜。”她嗔道,被搂抱得心满意足。
“这辈子就只占你一个人便宜了,要是不平就来占我便宜啊,我乐意之至呢!”
“别耍嘴皮子了,我有正经事要告诉你。”给哄得心花朵朵开,可也没忘了重要事 情。
“嗯,你说,我在听。”贪恋她柔软的身子,大手怎么也不愿放,爱她啊!
文犀月自怀里取出一本黑皮薄册交予康谚。
“药王解本放在你身上安全点。”
“药王解本是神毒门宝典,你该收好才是,怎能胡乱交给我保管?”
“不要紧的,你我日日夜夜相守,况且你武功又好,万一……我出了事,也不怕给 叔叔夺了去。”此去凶险万分,多一分预防多一分安心。
他轻掩她檀口,正色道:“有我在,谁都别想伤你分毫。这本书你收回去吧。”
“唔。”她不接手。“就当我求你一回,替我保管好吗?”
康谚那舍得拂逆她的请托,总是将册子收入衣襟里。
“这次就顺你意,你该全心信赖我的能力才是。”他闷闷地出声埋怨,圈在纤腰上 的手又收紧了些。
“生气了呀?你这副模样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难看极了。”她伸手抚上他的脸 ,安抚的揉着,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令人发笑。
“唉!我真歹命,还未新婚就让未婚娘子嫌丑陋,你这番话真让我肝肠寸断呀!” 他性格爽朗中带促狭,心之所至便调笑了出来。
文犀月嗔了一声,道:“谁说要嫁你了,不害臊。”
“你不嫁我还能嫁谁?打十只灯笼也找不着像我一般玉树临风、武艺超群的男子作 婚配啦!”
“你存心惹我发笑吗?”玉树临风四字实在搭不上康谚青草气息的爽朗本色,真要 形容,套在江朗身上还妥当些。
她止了笑,问道:“你看外公知道我擅自行动,他老人家会有什么打算?”
他放下文犀月,坐上木椅,倒了茶水喝。
“若没猜错,魏老庄主应该会调派人马前往放云山。依我推测,他们会晚咱们一、 两天的时间,若能顺利潜入神毒堡,到时正好来个里应外合。”现下就怕文立天手下的 鹰犬早一步找到他们两人。
“事不宜迟,我们该早作计画才是。”她取出事先描绘好的也形图,摊放在桌上。 这幅图是她凭记忆画出神毒堡内外布置,北枫山庄也有一份。
“你说的是。”
两人专心商议对策,文犀月更指出数条密道,待一切就绪,已过了晚膳时刻。
讨论告一段落,两人向店家叫了吃食抚慰连日未受善待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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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
客栈外头一阵喧嚷斥喝吸引正在吃早饭的康谚的注意,信手招来跑堂伙计。
“小二哥,外头这么吵是发生事了吗?”
店小二把抹布往肩上一挂,客客气气地回道:“外头出了啥事我也不清楚,客倌若 有兴趣,我这就给您探一探去。”说完,店小二机伶的出了客栈,抬眼打量远处。
文犀月放下吃了半碗的白粥,说道:“店小二正在忙呢,你让他跑出去瞧热闹,等 会小二哥让掌柜的责骂就不好了。”
“不碍事,若掌柜真要怪罪,我会给他说情。”康谚露齿一笑,又添了大半碗白粥 吃着。
文犀月还要说些什么,此时却有一人忽地窜入客栈,随后更有几名家仆打扮的男仆 手拿木棍尾随而入。
那窜入客栈的灰衣人一时闪避不及,硬生生撞上康谚的桌子,只见菜粥四溅,灰衣 人倒在地上痛捂腰腹,显是撞得不轻。
康谚眼明手快,及时拉过文犀月闪避,两人站在客栈一角,满头雾水、不明就里。
“臭乞丐!这下看你往哪逃!”青衣家仆举棍就打,五、六枝木棍毫不留情击在灰 衣人身上。
“救命、救命……”灰衣人浑身是血,不住求救。
康谚终究看不过去,低手捡起一只桌脚往木棍挥去,阻止恶仆再次伤人。
“住手!人都快被你打死了,这人犯了啥事让你们几个人追着他打?!”怒气微起 ,锐利眼神扫过众欺人的恶仆,恶仆见状,气竟消了大半。
一旁的文犀月也不怕脏,上前扶起灰衣人,抬眼一瞧,才发觉他原是一名年过半百 的老翁。
“哼!这个臭乞丐偷了东西,你说该不该打?!”
这名老乞丐年岁颇大,手摇腿颤的,哪有能力去偷东西?康谚敛了敛脸色,摆明着 不信。
“他偷了什么?”
“他偷了府里饲养的鸡只,我亲眼所见,咱们可没冤枉他!”
“为了一只鸡把人打成这样,你们未免太残忍。”文犀月忍不住出声抱不平。
“废话少说,你们少管闲事!”恶仆不耐烦的斥喝,上前就要抢过灰衣老丐。
“慢着!你们说他偷了鸡,那么那只被偷的鸡在哪?”康谚站向前,阻在恶仆与老 丐之间。
“鸡被我们抢回来了,喂!少啰嗦,别妨碍我们捉小偷。”
“这样吧!鸡你们已抢回去,而人也给打成重伤,不如这事就算了,这人都一大把 年纪,各位就别为难他了。”康谚好声好气的说。老乞丐不对在先,怎么说也是对方有 理。
“你是什么人,哪轮得到你作主!”恶仆神色一使,压根儿听不进劝,推开康谚就 要捉人。
“住手!偷只鸡就算告上官府,顶多赔钱。若真要理论,咱们上官府去!”文犀月 护在老乞丐身前。
“是啊!上官府。”
“放了那乞丐吧。”
“不过是一只鸡而已。”
围观的众人阵阵高喊,发出不平之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
“哼!要你多事。”恶仆之一推了文犀月一把,她一时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你敢伤她!”康谚低喊一声,上前捉住那名推了月牙儿的男仆。
其余恶仆见状,顾不得老乞丐,纷纷上前围住康谚,仗着人多就要以多欺少。
康谚气归气,可也没忘了手下留情,对付不成气候的二脚猫轻松有余,不过为了教 训他们,下手的力道可没放轻。
“姑娘,你没事吧?”老乞丐挨近文犀月,污黑的手指扣住她手腕。
“没事,我不要紧。倒是您,您流了好多血。”她担心的问,浑然不察者乞丐中气 十足的说话。
老乞丐探了眼康谚,越来越多围观的人将客栈团团围住看热闹,他精光一闪,道: ﹁我身子好痛,好不好扶我到一旁休息一会?”
文犀月闻言,扶著者乞丐往它处移动。
“我身上有治伤灵药,先让我给您治伤。”
“不必了,我的伤不碍事,为了捉你,流点血又何妨?”
“你——”
文犀月略一迟疑,一股药味袭来,她正要喊叫,却让一块沾了睡药的布掩上口
鼻。
“康——”
身子一软,黑暗侵上。
“嘿嘿……”
灰衣老丐趁旁人不察,将人藏入他那过大的灰衣里,几个起伏,人已在人群之外, 直往放云山的方向而去。
撂倒最后一名恶仆,围观的路人高声大喊。
“这次就饶了你们,下回别再胡乱欺负人。”康谚双手环胸,嘴角扬了扬。
恶仆们狼狈撑起身子,摇摇晃晃走出客栈,再不敢逞凶。
“月牙儿,我给你出一口气啦!”他张眼往四处寻找文犀月身影,绕了一圈却没见 到人,心没由来的发慌。
“小二哥,方才跟我同桌的姑娘呢?你知不知道她在哪?”
店小二想了想。“她方才还在这里的呀,会不会有事先回房了?”
康谚道了声谢,赶忙回房一探究竟。
人不在房里。
“糟糕!”他大叫一声,又跑回柜台,观看的路人已散去。
他眯了眯眼眸,那名老乞丐也不见踪影。转过身,再次问店小二:“小二哥,刚才 那名老乞丐呢?他到哪儿去了?”
店小二搔首想了想,仍是摇头。
“抱歉哪,客倌,刚才人太多了,我也没注意到那个乞丐,搞不好他作贼心虚偷偷 跑了。”
康谚微微颔首,又往街道走去,搜索好一阵子,仍问不出那老乞丐的踪影。
“可恶!”
这回他彻底被骗了,现下只求月牙儿平安无事,否则他会铲平整个神毒堡,绝对!
“月牙儿,你可得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