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加斯国的人民相当崇拜水神,因为有了充足的水源,才使得农作物得以正常的成长,所有的人民也才能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
每年五月,南加斯国就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一方面感谢水神一年来的恩赐,一方面也祈求水神能在来年继续厚泽南加斯国的人民。在这一个月中,南加斯国各地都会在所依恃的河流旁举行祭典,分别由各城的领导者带领居民做各种庆祝及感恩的活动。
在各个城的祭典中,又以迈锡城的庆祝活动最为盛大,这不只是因为迈锡是南加斯国的首都,同时也因为这里是王室的所在地,而南加斯境内最大的曼罗河也在这里汇聚而成,所以每年五月都会有许多外地商人进入迈锡城,因为此时不但能轻易做成买卖,也能观赏到非常盛大的祭典活动,若有幸能被王室邀请参加当天的晚宴,以后在南加斯国各地做买卖就容易许多,这么一来,怎能不教人将参加晚宴视为莫大的殊荣呢?
同样的,在这一天,许多每天只能待在家里的名媛淑女们也终于可以乘这个机会好好的打扮一番,风风光光的出门替自己觅得一个如意的夫婿。
白天,盛大的祭典上充斥着各色各样的人与商品,菲尼尔王抵达广场后,祭典才算正式开始。在国王的带领下,众臣及各城的代表皆随同祭拜天地,进行着所有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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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没到,可丽儿自认为把自己该尽的责任——练舞这回事做得非常完善之后,舍不得错过这么难得而又可以光明正大到街上闲逛的机会,拉了亚沙在族长没空理他们的时候,一溜烟的来到了众人齐聚的广场。
“哗!亚沙,你看,好热闹的场面?!有卖糖果的、有表演杂耍的,还有熙来攘往的马车、各式各样的玩具……我好久没看到这些东西了?!”可丽儿兴奋的在各摊位之间跑来奔去,后头不甚有兴趣的亚沙可跟得有点儿累。
“可丽儿,你慢点儿嘛!”真想不通可丽儿为什么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昨日的感伤并不能困住她太久,她天生是属于阳光的,任何时候她都是致力于欢笑的,也幸好有这么一个她,才让亚沙有了认识欢笑的机会,但是他实在不喜欢这种太多人的地方。
可丽儿依然满脸兴奋,取过买来的两支糖棒,把一支交给亚沙,自己就吃了起来,浑然不知道自己的活力与俏美已引来不少的注目。
“亚沙,快吃嘛!难得没有人盯着我们练习,我要好好的享受一下。”
亚沙看着她,只能无奈又好笑的接过糖棒,她的满足和笑容让人舍不得拒绝,说出任何扫兴的话,即使知道她该克制些。
“赛伯要是知道你这么讨厌他,他一定会很伤心,然后很后悔这么疼你。”亚沙忍住笑,很认真的说着。他其实非常了解可丽儿的心态,她最不喜欢的事就是有人一直盯着她,因为她会把该做的本分事做好,但是不要有人在旁像监视一样的走来走去,那会令她感到烦闷。
“我才没有!”可丽儿大声的反驳着,拉着亚沙很慎重的说:“你不可以去告诉赛伯这件事,他会伤心的,而且……而且我也不讨厌他,只是不喜欢有人一直盯着我们,仿佛深怕我们愉懒一样嘛。”
亚沙见她一副忏悔又无辜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可让可丽儿恍然大悟了,她被耍了。
“亚沙,你骗我!”她哇哇大叫。
“谁教你这么好拐?”亚沙温婉的笑着,一双紫眸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纯憨的娇俏,瞬间让可丽儿看痴了。
“亚沙,你的眼睛……好美!”可丽儿失神的说着。一直以来,又黑又小的亚沙只让人感受到他的单纯与可爱,纯粹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而今天,第一次,可丽儿在阳光底下清楚的看着亚沙,才发现他的紫眸美得出奇,更透露着一股吸引人的磁力。
亚沙一愣之后,迅速的掩去无意中散发出来的真实。
“呀,被你这么一夸,好像我真的多好似的。可丽儿,怎么不看看你自己?从你出现在街上开始,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而不起眼的我哪敢与你相比?小心喔,你再这么不知节制,要是惹来什么麻烦,我可帮不了你哦!”
这话也是真的,说起来论自保的能力搞不好可丽儿还比亚沙强。凭着长年习舞,身段灵活的可丽儿也乘机练了些防身之术,甚至连剑术都稍微通晓。亚沙就不同了,除了他是“男”的以外,几乎没什么能力保住自己,因为自小受伤的关系,他根本无法学习任何族里男孩该会的剑术及捕击之道,十七岁的身材远远不及同龄男孩高大,幸好他有颗不算差的脑袋,习得了婆婆一身的医术,算是有了可取之处。再者,他唯一胜过可丽儿的大概就只有驭马之术了。
天知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丽儿居然有深度的“惧马症”,初知道时亚沙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怕马、对马白痴到这种程度,这总算让每次靠可丽儿保护的亚沙大大的扬眉吐气了一番。
可丽儿对亚沙做了一个鬼脸算是回应。
亚沙则回给了她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看了看前方已快完成的仪式,时间也快到约定的时候了,他拉起可丽儿。
“我们该回去了,族长待会儿要是看不到我们两个,铁定会拿赛伯开刀,你总不忍心看赛伯挨骂吧?要出来玩以后有得是机会。”
可丽儿不舍的看着这个热闹又好玩的城市,可惜的叹了口气,“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毅然的一甩头,回拉起亚沙。“走吧,我们真的该回去了,可是下次我一定还要找机会出来玩。”末了还抛了个神秘又期待的笑容给亚沙,真教亚沙哭笑不得。
“慢点儿走!”
就在可丽儿和亚沙两人准备回去与族人会合时,突来的阻喝让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亚沙回头一看,不禁在心底呻吟,天哪,怎么好事不来,坏事总是缠身?
眼前有一个自命英俊不凡、一身贵气的少爷,怀里抱着一名媚艳女子,身边跟了四名人高马大的手下,而其中一个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位小姐,你走运了,我家少爷看上你了,乖乖跟我们走吧,放心,我家少爷不会少给你任何赏赐的。”他伸了手就要拉走可丽儿。
不料亚沙却将他伸过来的手挡了回去。
“这位先生,任何一位绅士都知道不该强人所难,更不会在街上随意调戏一名女子,难道你家少爷连这么一点儿常识都没有吗?还是这才是迈锡城贵族的特色之一?”亚沙冷淡的揶揄。
这一番话可大大的激怒了那位自命不凡的少爷。
“小子,滚开,本少爷懒得跟你口罗唆!”少爷一出口,身旁的喽口罗们当然得跟着出声才不会显得怠忽职守。
“让开!”那人一手挥开挡路的亚沙。身材娇小的亚沙不敌地倒落一旁。
“亚沙!”可丽儿忙奔过去。“你要不要紧?”随即起身怒瞪那个出手的人。“你干嘛出手伤人呀?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是最可耻的行为,你有没有一点儿羞耻心啊?”可丽儿扶起亚沙,不想理会人的就要离开,可是他们却不打算放过她。
“你……”还来不及斥喝挡路的人,就有另一道声音介入了这一切——
“怎么回事?”来人皱眉的看着这一切,眼光扫到那个“少爷”时流露出一股不屑的神态。而那几个人却立即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对来人鞠躬哈腰了起来。
“王子殿下,我不知道您也来这儿了。没事、没事,只不过是一个小侍女不听话罢了!”那位少爷脸不红、气不喘的扯着谎。
“才不是!”可丽儿大喊出声,这也让那名坐在马背上的人有机会正视她。“他和身后的那几个人挡住了我和弟弟要回家的路,还出手把我弟弟打伤了。”
维克一转头被她少见的灿容夺去了呼吸,好娇美的女子,浑身充满阳光般活跃的气息。
再一看她身旁那名又黑又小的男孩,不用说也知道谁说的对了。
他皱眉看向那名好色的男子,“比伦,你还是这么放肆?”
“小爵不敢!”他恶狠的瞪向可丽儿,可丽儿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他。“王子殿下若不信,可以问问周遭的人,小爵绝对没有说谎。”
长期的恶势力欺压之下,街道四周的人没人敢说出反驳的话。
维克为难了,南加斯国对于“拥有权”是相当重视的,即使他是个王子也不能无视于法律的硬要比伦放人,除非有人能证明他说谎,那他还可以顺便教训比伦一顿,但……尚来不及有什么念头,亚沙以无比轻视又冷淡的口吻再度出声。
“想不到国威远扬的南加斯国王子竟然受制于一个小爵,更甚的是对一名小爵的恶行无力制止。哦……也对啦,毕竟没有这些小爵们,哪来的大爵呢?没有他们的支持,又怎么会有王室丰足的生活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哪!”
这句充满不敬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同时也让适巧经过的狄洛停下了脚步,忍不住好奇地想看清楚这名大放厥词的人是谁,他悄悄的隐身于人群之中。
亚沙却没有让他们有反应或发怒的时间,拿出城主发下的旅居证,让维克王子看仔细后收回。
“阁下贵为一国王子,应该不至于‘看不出’贵国所发出的通行令吧?”他语带讽刺地问。
未等维克回答,亚沙反牵起可丽儿的手,不再逗留的离开了现场,没去看比伦爵爷冒着冷汗对王子解释的可笑模样。而维克没时间责罚亚沙对他的不敬,只能说亚沙幸运,他目前想教训的对象只有那个行为放荡、声名狼藉的比伦而已。
隐身在人群中的狄洛唇边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意,他竟然暗讽维克“不识字”?!想不到一向心高气傲的维克会任一个男孩当街挑衅他的权威,瞧那男孩一番话把比伦简直打入地狱了,早就看比伦不顺眼的维克肯定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但那男孩也实在太大胆了,以一个平民的身份挑上贵族的权威,若不是太无知就是有着非比寻常的胆量与智慧,但肯定不是前者,一个没有智慧的人不可能在几句话之内就让维克与比伦惊愣得不能成言、更无法反驳。
那个小男孩……虽然不起眼,却奇异的引起了他从未有过的保护欲望,而他有种预感,他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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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可丽儿与亚沙回到住宿的地方,只见赛伯一个人在等着他们,他并没有把他们偷溜出去玩的事告诉族长。赛伯太了解他们了,对他们的顽心只是包容的宠着,不过这当然也是因为他们两人没误了族长的大事才能平安无事。
还没入夜,德布大人派来的人就到了。可丽儿带着舞衣、亚沙带着竖琴登上马车,随着来人准备进入王宫。
“亚沙,对不起,又害你差点儿受伤。”可丽儿在马车内悄悄的道歉,要不是亚沙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她肯定逃不出那些人的手掌心。
“没什么,你看,我说得没错,你真该好好的待在族里别出去惹祸。”亚沙回过神,一脸促狭的打趣着。
“亚沙!”可丽儿转歉疚为嗔怨,恢复一贯的笑颜。
“本来就是呀!可丽儿,你不必跟我道歉的,你也没有犯任何错,有错的是那些总依恃着自己身份高贵的人,以为有了一点权势就可以为所欲为。”
“亚沙,你……很讨厌贵族吗?”她小心的问着。
亚沙摇摇头,给她一个熟悉的笑容。
“不,我只是不喜欢看到有人欺负我的朋友。”
没有给可丽儿深入询问的机会,马车一下子就到了王宫外头。
一下马车可丽儿就被吸引住了心神。原本就气派非凡的王宫为了今夜的活动更是布置得美轮美奂,到处可见人间的华丽。
他们被带往表演者休息的房间,一路上可丽儿仍四处张着这片她从未见过的繁华,而亚沙却面无表情,沉浸在连自己也抓不着的思绪中,微微的,他有种感觉,今夜似乎会发生什么事,而他不知道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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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热闹非凡,向来能让国王亲自主持的宴会并不多见,尤其这个场合中不仅有王室及各大臣,更包括了由国王亲自允许、以平民身份参加的国内名流绅士,更可以想见王宫内的宾客多到什么程度,更何况今夜是一年一度的祭典之夜,许多佳丽竞相争艳,场面美不胜收。
今年最受人瞩目的男主角仍是南加斯的两位王子,谁教他们不但长得俊俏潇洒,同时又具有全国最尊贵的身份,更让人心动的是,他们至今仍是单身,尚未娶妻。而当国王有意在今夜的晚宴上为他们觅妃的消息一传开,所有在场未婚淑女的视线几乎都落在他们两人身上了。
狄洛发挥了他在王室内风流的盛名,身边的女伴从没有重复过,这曲舞完了换别人,在哄得众女孩开心之余,也让仔细观察一切的国王知道,他没有对谁多投注一分的注意。
维克王子就显得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整晚没下舞池去舞过一典,只是静肃的坐在一旁观望,对前来劝他尽情玩乐的人回以笑容地告诉他们:“若是见着了中意的女子,我自然会前去邀舞。”一句话让人心安的同时也渐渐地开始担心,宴会都已经过一半了,维克王子依然没半点儿动静,是否他真的一整晚都不下场参与了呢?
一曲结束,舞场中的人全都回到了一旁休息,德布大人见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让众人见见他精心安排的节目。
“陛下、王子,众位到场的来宾,大家参与了一整天的活动,想必现在都需要休息一下,再继续接下来的舞会。特别在这时候,让各位一面休息一面观赏今夜特别安排的节目——夜蝶。请各位慢慢欣赏。”
随着他话语的结束,大厅内的灯光也在同一时间暗了下来,唯一能让人看得清的只有场中央的一圈灯光。
突然,一声清脆的琴音打破了沉静,逐渐加剧的声响似乎从四方而来,众人竖耳想找出声音的来源,然而在那唯一的光亮处出现的红色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神。随着悠扬而缓慢的琴音,一头红褐色的长发、一具玲珑的红色身躯、一张娇艳夺人的美丽面孔缓缓的舞动,在情境及琴音的衬托下,那道身影似乎幻化成一只彩蝶,稚真的倘徉在夜空的温暖月光中。
众人完全被情境中的优美所吸引,双眼只能一眨也不眨的直盯着场中央,然而突来的琴音变化震动了观赏者的心,那只优雅缓飞的蝶也像是受到了波动,她的飞舞变得急切而快速,一旋身、一跳跃、一抬首、一挥袖的激昂都道尽了她对生命短促的无奈与不甘,她会在最美丽的时候死去,所以她尽情的挥洒生命。
她愈舞愈烈、愈舞愈快,在众人完全没料到的情况下,琴音一裂,她跳跃的身躯直落而下,轻灵的以足点地之后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埋首于双腿之间、双手平放在足踝之下,一动也不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在所有人完全呆愣住、甚至忘了反应的同时,厅内灯光又瞬间大亮,众人有若自梦中惊醒般,场中原本静默不动的人儿也站了起来,与一直在黑暗中演奏乐曲的人站立于中央一齐行礼,整座王宫同时爆出掌声,久久不绝。
夜蝶这一场表演深深的震撼了狄洛的心,这种感觉多像那一夜,充满着神秘与不真实,让人还来不及探寻便消失了,然而它却又是那么真真实实的存在过。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可丽儿与亚沙也准备退场了,如同之前的情况,他们的表演再度创造出一则属于夜的传奇。
德布大人对他们两人的身份并没有多提,举手示意乐团再度扬起另一曲,然而维克王子却出乎众人意料的大步踏向前,阻止了欲离去的可丽儿,在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时,以一个十分绅士的邀请姿势将她拥回大厅中,婆娑起舞。
“祝福你了,可丽儿。”望着仍未回神却已在维克怀中的可丽儿,亚沙低低的说着心中的祈祷,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刻步出大厅,没入花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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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可丽儿回神时,她立即挣扎地想离去。
“与我共舞一曲有这么难吗?”维克清亮的嗓音从她头顶直泄而下。
“不是,”她迅速抬头然后又低下,以平稳的语调开口:“我只是一名舞者,哪有资格与堂堂的王子共舞呢?”这会失了您的身份。”
维克忽略她语气中的不情愿,笑着问:“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看在上次我为你修理比伦的份上,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和身份吗?”
“您是一国的王子,怎么会注意起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呢?”听见他充满诚意询问,不自觉的触动她心的某一处。可丽儿,镇静些,别忘了族中诸多的教训:别相信任何身份与你不相当的人。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被你吸引,可惜你却匆匆离去,如今我们既然再见面,我绝不会任你离开,我要你留下来陪我。”说话的语气是不折不扣的命令与占有。
可丽儿从来就不吃这一套,她更不喜欢别人用命令式的语气对她说话,更何况是有关她切身的事。所以她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尊贵的王子,您的身份高高在上,可以得到南加斯国内任何您想得到的人,但您也别忘了,我仍然有决定的自由,同时我不是您的子民,如果这是您的邀请,那么我拒绝。”
“你!”环住她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可丽儿却无动于衷的直视他,一双明眸仿若在与他较劲似的不肯露出软弱。
“你果然与一般女子不同。”维克的语气中含有一些赞叹,眼神却明明白白的表示对她的誓在必得。“不管你是谁、你的身份又是什么,在我没有同意之前,你绝对无法离开迈锡城,而我也一定会得到你,拭目以待吧!”
他说话像是在发誓,充满了占有与独断的眸睨,可丽儿与他继续舞着,心里却不免起了阵阵忑忑。
他应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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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他会亲自舞出夜蝶。
离开繁华的大厅后,亚沙一直走到花园的中央,就着一处围栏坐了下来。
可丽儿是领悟力十分高的舞者,所以把他心中的夜蝶表现得彻底且传神。他虽然是一名演奏者,但看到自己心中的情境被真实的演了出来,依然有着感动,在世人的眼中,可丽儿的夜蝶才符合人们心中的想像。
想到方才的那一幕,那个维克王子似乎对可丽儿很有兴趣呢!
婆婆说过,命运的轮盘不停地转动,不管是福是险,只要是依着自己的心意去走,总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那么可丽儿的感情在这个王子的搅和下,是不是也能顺利的找到依归呢?
那头是王宫,富丽堂皇得令人炫惑,而那头是夜深人静的街,只一道围墙便画分出两处迥然不同的世界。这一刻他不想有感触的,然而却无法自己的想起他离开多年的家园,只是……他微微苦笑,也许现在只有那个身上流有与他相同血液的人还会想他吧!
突来的惊悚攫住了他全身的感觉,他迅速起身转向后方。
他……是他!
亚沙惊讶的看着自暗处走出来的人。
“看来南加斯的盛宴冷落你了。”他笑着说,也再次仔细的打量亚沙。说真的,亚沙的面貌实在平凡得找不出任何吸引人之处,个子也不高,因为肤色暗的关系,整个人看起来黑黑小小的,若不是之前在街道上的那一幕,他还真的很难注意到这个男孩。
“你是谁?”亚沙迅速回神,对他有些防备。
“狄洛。”他仍然微笑着,轻松自在的看着亚沙,将男孩所有反应纳入眼中。“你见过我,对吧?”
“没有。”亚沙回答得太快。“我不认识你,也从没见过你。”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对亚沙的琴艺好奇了起来。“你的竖琴弹得真好,比起方才令人深陷其中的舞者,你的琴艺毫不逊色,甚至可以说这场舞惊动人心的情境都是由琴声主导,再让人从眼睛看到绝纱的演出,引出心中的震撼。”
他……他居然看得懂?!
亚沙竭力平复心情,不愿再听他说得更多。
“如果这是你的称赞,那么多谢你,但恕我不奉陪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狄洛却不打算到此为止。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他拦住亚沙。
“有必要知道吗?我只不过是一个四处表演的流浪人而已。”
“当然有必要了。”狄洛别有深意的一笑,“因为从此刻开始你不再是一个以表演为生的流浪人,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留在南加斯国。”
纵使亚沙再如何镇静,仍被他这番话吓了一跳,一阵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绪围绕住他,让他力持的自若有些溃散。
“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寻开心,那很无聊,而且你也找错对象了,狄洛王子。”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那就好办了。”他的语气仍是轻松,眼神中却闪着坚决。“本王子看中你了,决定留你在身边作伴,你若想拒绝,除非你想让你的族人全部因你而留在迈锡城。”
“你!”狄洛竟然用整个族人的去留威胁他?!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是伤心还是失望,这一刻亚沙真的希望不曾遇见过他,那么至少……天!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心痛?他只是一个再恶劣不过的人。
狄洛不以为意地笑道:“维克看上你的朋友了。以他的个性,想必会利用权势把可丽儿强留下来,我可以让可丽儿和你的族人平安离开,但是我当然也不会平白做这些事。”无视于亚沙所散发出来的怒气,他拉住亚沙没有拿琴的手。“走吧,我新任的仆人!”
“仆人?!”亚沙惊愕的提高音量。“我才不是你的仆人——呀!你放手啊,我不要跟你走。”
没有给他拒绝和考虑的时间,狄洛取过他手中的琴,一把将他拦腰抱起,容不得他拒绝的往寝宫走去。
“你放开我,我不要当你的仆人!快放我下来呀!”
在这样一个属于平安与欢乐的夜晚,狄洛放弃了可以光明正大猎艳的好时机,绑走了一个不情愿的小男孩。
一路上亚沙不停的试图挣扎出腰间的掌握,但形势比人强,怎么挣扎都是白费力气,身形高大的狄洛就连力气都比他大上好几倍,长这么大,亚沙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讨厌自己的娇小。
穿过面积宽广的花园,亚沙的力气大概是用完了,他不再挣扎或叫喊怒斥,只放任自己依着狄洛的前进而前进。
到底走了多远亚沙一点儿概念也没有,直到狄洛将他放在一处柔软的地方让他坐好,他才大口的喘着气,抚着发疼的腰,圆瞠着一双紫眸瞪他。
狄洛好整以暇的回视他,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舌头被猫咬掉了吗?怎么不说话?”
亚沙再用力瞪他一眼,别过脸不想搭理这个无礼的家伙。
“看着我。”狄洛扳过他的脸,却在与他的紫眸交错的那一刻,不自觉地放柔了音调。“要你留在我身边,真的有那么难吗?”
再度迎上这张始终在他心中回旋不去的脸庞,亚沙极力不让自己被炫惑。他语带嘲讽的开口:“堂堂南加斯国的王子也会缺仆人?我想只要您一声令下,不知有多少人会自愿当您身边的小厮,而您不会连一个小厮都养不起,需要用这样强迫的方式掳人吧?”
他以为狄洛听了这番话会勃然大怒,即使没有很生气也会对他怒颜相待,但奇怪的是狄洛却一点儿火气也没有,如果亚沙以为激怒了王子就可以顺利离开的话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自喉咙深处逸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如闷雷般侵入了亚沙心中。这小男孩是如此的倔强不屈,胆敢以卑下的平民身份公然对贵族口出讽言,他早该知道,要这男孩心甘情愿留下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事,那么他只好借助外力来达到目的了。至于为什么非留下亚沙不可呢?狄洛没有深究,只知道他不想让亚沙就这么离开,总觉得……他身上似乎有一种让自己沉溺的气质,但——亚沙可是个男孩呀!
“你笑什么?”那种洞悉的表情让亚沙有些恼怒。
他一把拉过椅子在亚沙面前坐定,以无比坚定的语气开口:“也许你还不明白,但本王子看中的人从来没有说‘不’的权利。”以我的身分,你该知道我既然开口了,就有绝对的能力会做到,如果你想拒绝或反抗,最好先想想你的族人。”
“你……”
没错,狄洛早将他的一切调查清楚,否则又哪来的依据笃定他走不了呢?
“你卑鄙!”亚沙从不让任何脆弱困住自己,但此刻他却有股想流泪的冲动。他迅速抑下欲浮上眼眶的水气,满是愤怒、委屈的眼道尽了他心中所有的脆弱。“我不会任你摆布的。”他的语气像在发誓,一双紫眸更闪着绝对的坚定。“你必须让他们平安离开,还有我要回去和他们道别。”
“可以,明天我会亲自陪你走一趟。”
狄洛放松的笑了,他知道那句倔强不屈的话代表亚沙已答应留下,但同时也表明了亚沙不肯驯服的心志。看来往后自己得多多小心了,这个新上任的仆厮绝对会为他的生活带来诸多新奇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