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是鬼,阴气旺盛,自己弄个凉品也不是什么大事,与冰箱告别并没有太大不舍,真正让她难舍的是沙发跟大同灵能锅。沙发多好啊,软硬适中,不管躺或坐都舒服,这儿的木椅虽然对脊骨好,但她是鬼啊,没骨头也没关系。
还有大同灵能锅,改良自大同电锅,煮什么都好,方便快速,虽然消耗不少灵能石,但是贵在方便,虽然用法术烧木柴也很快,但是哪有灵能锅好用?
七云的优点是好奇心旺盛,只要她讲个高科技的东西,他就想方设法弄出来,但缺点是不许她把东西留在身边太久,说法术创造出来的东西毕竟是幻,不可太过依赖。
这些她也听教术法的师父说过,只是出自七云之口,倒让她诧异。平时看着不正经的人,没想到这方面这么坚持。
「也只有你这种懒人才会如此好逸恶劳。」
他凉凉地丢了一句过来,她少不得翻几个白眼给他看,却也无法反驳。不过她最近每天都有练习法术,比以前认真多了,虽然比起他们这些厉害的妖怪还是差得远了,可总不能太懒散,不说别的,三个月后李老还要测试她的法术。
这日天气煦煦,七云带着她去游湖,自两人在一起后,已过十余日,常欣已不再那么尴尬,相处起来便自在许多,只是偶尔想起,还是很难相信自己真的跟这人在一起。
一开始还真是挺尴尬的——当然是只有她,七云完全没这障碍,还是那副花心大少的模样,而她还在适应两人关系的转变。并非他难以相处,相反地,七云随和好相处,除了喜欢说些情话看她别扭,吻得她几乎窒息外,也没什么大缺点。
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她总觉得有点不真实,当鬼差已经一年多了,她还是常梦到生前的事,醒来时,还愣了一下才记起自己已经死了。有时她会以为自己还活在二十一世纪,兴安城这边的生活才是梦。
「想什么?」七云枕在她大腿上,惬意地问。
常欣低头看他,今天气候不错,他便带她来游湖,在小船上悠悠荡荡地欣赏湖光山色,别有一番情调。
「想着我是不是在作梦。」
「跟我在一起美好得让你难以置信?」
原本有些迷惘的常欣,顿时笑了出来。「你脸皮真厚。」她故意捏了下他的脸。
「我说的不对吗?」他握住她的手,笑眼看她。
「对,都对。」明白他是在逗她,常欣便顺着他的话。
画坊传来歌伎清亮的歌声,忽远忽近,一会儿拔高入云,一会儿低荡呢喃,如泣如诉,似悲似喜,说的是一对新婚夫妻,嫁娶后很是恩爱,过了一段美好的婚姻生活,后来男的出外经商,几年未归,女子在故乡盼望郎君早日回来的歌曲。
古时的小调歌曲,大抵说的都是这些,不管是思君、欢情薄、闺怨等等,都是埋怨男子的寡情。初听这些演唱,无论是曲调还是唱腔,常欣都听得很不习惯,后来才慢慢能静下心来听。
「七云,你当人类时是做什么的?从商还是做官?」常欣好奇地问,虽然七云现在也扮作一般人,但通常以不务正业、无所事事的少爷出现。
「都有,四百年前我杀了王萱后,身体也受到重创,那时便附身在一名官员身上养伤,一边躲避王家修行者的追杀。当官还挺有趣的,可以跟人斗心机,朝廷里有不同党派,斗来斗去的,与我的性情倒也相合。」
「我相信。」常欣扯了下嘴角。「你们狐狸一定要那么有心机吗?难道……妖狐里没有正直不阿、刚毅木讷的吗?」
听她愤慨的语气,他笑道:「有啊,都死了。」
她噗笑出声,打了他肩膀一下。「我是说真的。」
「怎么,你讨厌有心机的人?」
「也不是讨厌……」她挠了下头。「只是觉得这样我跟你在一起,不就被你玩在手掌心?」
他撑起身子,微笑地看着她忿忿不平的脸。
「我这几天越想,越觉得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在玩我,这一年来你都是故意骚扰我的对不对?说,你算计我多久了?」虽然之前就曾这样怀疑,但总以为他的动机只是无聊好玩,但现在她怀疑他其实是在暗中观察她。
「为什么这么想?」他的黑眸闪着光彩,带着赞许。
「因为我想到你在王萱身边五十年,竟沉得住气不告诉她你能幻化成形,而她也没察觉,这不是容易的事,要是我大概没几天就暴露了。还有你跟一个人类女子从年轻到老,少说有四、五十年,你也能隐藏自己是狐狸的秘密,不说就是不说,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她瞟他一眼。「你一定附身在勾践身上过吧?」
他挑眉。「勾践是谁?」
想到这儿虽与中国古代相似,但却不属于任何时代,他不知道勾践也是理所当然,于是将勾践的生平跟他说了下,除了卧薪尝胆外,她还特地强调吃粪两个字。
听后,他哈哈大笑。「原来还有这号人物,这就是忍辱。」
「我就没办法。」她摇头。
他宠溺地揉了下她的发。「我知道,原本我是打算观察你三年的,但后来发生这些事,我觉得应该不用再等两年……」
「为什么不用再等两年?」她一脸好奇。「是发现了我性格里可贵的一面吗?还是觉得我具备了真善美的特质。」
他再次大笑,忍不住伸手将她抱个满怀。
小船不稳地晃了下,常欣叫道:「你小心,等一下翻船!」
「你真可爱,常欣,有趣又可爱。」他笑着在她小嘴上啄了好几下。
她立刻红了脸。「等一下……会被人看到。」虽然湖上的船与船之间并不靠近,但只要眼力好一点的人,应该还是能瞧见他们在小船上的一举一动。
「不管他们。」他的舌钻进她口中,赶走她微凉的气息,让自己的热温暖她,衔着她的小舌,诱惑挑逗。
她轻声喘息,随着他的颤抖发热。虽然听过热恋中的男女都喜欢这样黏在一起,但他不是修行几百年了吗,怎么欲念这么重?
昨天她问他这个问题时,他笑得很暧昧,说他离得道升天可还远着,修行的路这么漫长,他可不想一下就把欲望都去除,那跟路边的石头有什么两样。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问题是每次都亲得她头晕眼花,险些喘不过气来,她拍了下他的肩。
「没……没气了……」她软软地说。
他低声笑着,上下抚着她的背脊,轻轻咬着她的耳垂,诱声道:「你不是说要变比基尼女郎给我看。」
「啊……」常欣僵住。
昨天热得要命,她随口跟他提到自己的时代有冷气,还可以去海边、游泳池消暑,自然而然就提到比基尼。雄性动物嘛,天性好色,她便故意钜细靡遗地把泳装的样式跟他说了。
说得他眼泛色光,只差没流口水,当场就要她变给他看。她哪敢啊,生前她是个旱鸭子,哪穿过什么泳装,谁晓得他执念强大,就是要她变,她只好搪塞说过几天,没想到这厮念念不忘。
「不是跟你说过几天。」她再次使出拖延战术,真是自找麻烦。
「那就今天怎么样?」
他色迷迷的神情让她翻白眼。「不行。」
「为什么,害羞?」他开始啃她的脖子。
「我才不像你那么勇于展现自己。」她赶紧转开话题,先发制人。「你是不是故意引开我的注意力,我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说,你算计我多久了?」
他抬起头,黑瞳净是笑意。「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过几天你再敷衍我,我就自己动手了。」昨天她可是钜细靡遗画给他看过。
常欣红了脸,瞪他一眼。
他笑得贼溜,才回答她的问题。「算计你一年了。」
她惊讶地看着他,听他继续说道:「刚认识你时,就觉得你有点意思,但我个性一向多疑谨慎,还没探尽你的虚实前,我是不会出手的。原本想用两年时间慢慢观察,没想到这阵子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我彻底了悟你是个浅盆子,装不了深水,既然如此也不需再耗一年。」
「你是在拐弯抹角说我笨吗?」她没好气地说。
「当然不是。」他画过她的眉眼。「我是指你不是心思深藏的人,就算有点小聪明,也是很浅的小聪明。」他含蓄地说。
「跟你们这些百年以上的老人讲话真的会被气死。」她皱眉。「我哪有什么小聪明,我就是没有,是个笨蛋就对了,所以你是怎样,就是想养一个笨蛋又可爱的宠物在身边解闷就对了。」
他隐住笑。「当然不是,我不是说过吗,性子是天生的,很难改变。回到你说的,有笨狐狸吗?当然有,但是很少。你觉得不破大剌剌的、直爽豪迈,因为熊就是那个样子,即使过了几百年,他的历练、智慧、心机都加深了,他也不会变成我这样。拿兔子来说好了,可爱敏捷,你呢,就是可爱有趣,我喜欢你跟我斗气吵嘴,心肠有点软、有点懒,鬼主意一堆,虽然都是没什么用处的点子……」
「你真的很讨厌。」她又恼又气地捶他一下。「听到有点感动了,后面就又损我。」
他笑着抱住她,故意摇来晃去,引得她又是一阵尖叫,担心两人跌进水里。
「你别闹。」她抱紧他的脖子。「有一件事我还怀疑很久了,那个什么碎妖箭是不是你编的?」
他浅笑。「是,那箭上有毒没错,但对我来说没什么作用。」
「我就知道。」她哼一声。
「再告诉你一件事。」他抚着她柔软的发丝。
「什么?」
「我是故意中箭的。」
她睁大眼,随即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你这个……」
「我是想让你紧张我,别生气。」他在她脸上亲来亲去。「我可以不告诉你的对不对?我还是说了。」
「好。」她推开他的脸,严肃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有什么瞒着我、算计我的,全部招来。」
「我想想……」他也装出严肃的模样。「知道你防备我,所以我故意幻化成女的,这样你对我的防备就少很多,还可以乘机搂搂抱抱,吃你豆腐……」
她握紧拳头,龇牙咧嘴。「还有呢?」
「这一年来,你在拍男子的时候,我大部分都在,不过隐身了你看不到,甚至有些男子是我变的,大概有一半以上你拍的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