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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人行 第7章(2)

  重要的事情处理了一半,卫齐岚心情好得完全不在乎容四郎的脸有多臭。

  不意看到容四郎带在身边的两只传令鸟,使他猛然又想起了在王城的那个人。从来没有写信习惯的他,竟有股冲动想要让「他」知道一点他的讯息。

  琢磨许久,最后他仅写下「平安」两字。被偷看到他写了什么的容四郎嘲笑了半天,也都不以为意。

  送出鸟儿传信后,一股期待之情也油然而生。于他来说,这也是从未有过的情绪。除非必要,否则他鲜少展露自己的感情,也因此,他很明白自己是对某人有了一份牵挂。从没想到,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的他,会再度对某人产生这种牵挂的心绪。

  四天后,青鸟再度飞还,带回「他」的音讯。他几乎是有些急切地抚平卷在木套里的纸轴,并瞪着纸上黑压压一个大字楞了好半晌……

  这个人……可是在礼尚往来吗?还打对折呢。怎么他写了两个字去,他竟只回了一个字来?而且还提醒他莫忘双月之约,看来似乎是不太信任他呢。

  再仔细瞧那白纸黑字,一股熟悉感再度自内心深处缓缓涌现,并与记忆中的某个点连结在一起。忆起从前的那一瞬间,卫齐岚脸色瞬间由疑惑转为凝重。

  好奇地等在一旁,想看纸条的容四郎,自然察觉了他的变化。

  「怎么了?上头写些什么?」怎么突然变了脸色?

  「他——」

  容四郎等不及他开口,一把便抢过他手中纸条一看。

  「朋?」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个「朋友」的「朋」字。

  一看这字迹,眼熟得很,想也知道是那位大奸臣项侍郎写的。

  然而卫齐岚此时却紧紧捉着桌缘,像是晴天霹雳般,脸色十分难看。

  「卫齐岚,出了什么事吗?」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瞪着那张还捉在容四郎手里的纸条,卫齐岚暗骂自己蠢笨,他早该想起来的!

  「喂,齐岚!」容四郎再次大声地叫喊了一次。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认得这字迹……」好半晌,卫齐岚终于勉强开口。

  「我也认得啊。」都看过几回了,这有啥好讶异的?容四郎理所当然地认为。

  「不。」卫齐岚又摇了摇头。「但这是不可能的才是……」

  「什么不可能?」讲那么多,到底是什么事?

  卫齐岚脸色铁青地想着:过去他虽然从没回过信,但那字迹却早烙印在他脑海里。只是这么多年以来,被他给刻意地遗忘了。却不料在今日为着同一个字迹,而勾起那潜藏已久的记忆。

  那个字……简直就像是他妻子写给他的家书上惯见的字迹。

  那名小女孩总习惯性地将「月」这个字的中间两点写成一点一撇,一气呵成地写下,如今项少初所寄来的这「朋」字是双月的组合,同样也出现类似的写法。卫齐岚不知道该不该将之视为单纯的巧合,抑或……

  他的妻,三年前便已香消玉殒……虽说他没有亲眼看见……

  猛地想起第一次见到项少初时,他请他喝的那杯乡茶,以及他的身影带给他的莫名熟悉感……难道说,他真的会是……

  如果说……如果项少初就是……他为何不告诉他?

  重重的疑云让他恨不得即刻插翅飞回凤天找本人一探究竟,可纸条上那个「朋」字却又像是个挑衅般,嘲弄着他,敢不敢不遵守约定?

  约好两个月的,那就是多一天不能、少一天也不能。他敢不敢不守约?

  久久等不到答案,容四郎差点没急死。「卫大将军,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地大的事,你给我讲清楚啊!」

  此时的卫齐岚老早忘了容四郎的存在,高大的身形倏地一凛,随手捉起桌上宝剑便注外走。

  「喂、喂,你去哪?」容四郎急得跳脚。

  「练兵。」简短抛下一句。

  只有越快处理好这里的事,他才能如期赶回王城。这一次,他绝对不失约,绝对不。他会依时回去,找出答案。

  留下容四郎直瞪着那张王城飞来的纸条,左翻右看,喃喃道:「这其中到底藏了什么玄机啊?」为什么在这出戏中,他老觉得自己像是个局外人?有看没有懂,真真会要了他的命啊。这个「朋」字,到底有何含意?

  容四郎不禁想道:东陵男风日盛,难道如今连当朝名将紫衣也沦陷了吗?嗯,若果真如此,那么身为军师,他容四郎绝对会守住这个天大的秘密的。

  *

  一开始,军中除了金隶儿是真正心悦诚服地服从卫齐岚以外,其他人大多不解事情突来的转变。

  原本他们将要掀起一股逆潮的,怎知事情会急转直下,因此许多人,上从将领,下至兵士之间都有不服的声浪。

  卫齐岚当然很清楚这一点。容四郎建议他应该重重挫折兵士们的锐气,好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事者。

  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一对一的挑战式练习。经过数日的操练,金虎军中的将士们老早已经被紫将磨光了想造反的锐气,一一臣服在紫衣将军麾下。

  然而今日的紫将,似乎格外严厉,虽然只是徒手搏斗,但已经有好些兵士们被摔到地上哀号子。

  刚刚摔飞出一个高级将领的卫齐岚裸着上身,站在校练场上,中气十足地命令道:「再来。」

  但现场已经有一堆伤兵,没有人再敢直接挑战紫将了。

  「金副将,你上前。」环视众人一圈,卫齐岚直接点名。

  金隶儿不敢说不,只好苦着脸走向将军。「副将金隶儿前来讨教,还请将军手下留情。」

  「留什么情!」卫齐岚表情严酷地道:「战事发生时,还妄想敌人会手下留情的人,无法在战场上生存。」

  「是。」金隶儿连忙答应道。「属下向将军讨教了。」他一个箭步上前,摆出防御的搏击动作。

  然而卫齐岚只是站在原地,沉静地等待着他的动作,并在他突地冲刺上来时,只手借力,轻巧地格开一个突袭,利用旋身之际,击向金隶儿双腿的弱点,使他扑倒在地。

  金隶儿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从来没有输得这么惨过,而他素来不喜欢服输。「将军,请再赐教。」

  卫齐岚如他所愿,两人在校练场上又对战了好几回。过程中,卫齐岚也受了一点轻伤,但在场目睹所有操练过程的将士们,没有人的心里继续存有不满的情绪。至此,金虎军中所有人都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名铁铮铮的汉子,确实是四年前在狼河一役中带领东陵走向胜利的男人。

  他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和反应,更有一般将士们缺少的气度与机智。

  以他不到半个月就收服了所有将士,使所有人都不得不心悦诚服这一点来看,紫衣将军确实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英雄。

  *

  一个月后,整团金虎军队都已重归朝廷的掌握。

  金虎上将已死,如今十五万金虎军若能交由紫将来统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平时都混在军营里和各级兵士们闲聊天的容四郎,听了不少兵士们说出这样的想法后,转告给卫齐岚知道。

  本来以为卫齐岚听了之后会高兴一点。自从上回他收到那封「一字书」后,就老是摆着一张很严肃的臭脸,跟平时还会嘻嘻哈哈的模样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也不知道他是吃错了什么药。问,也不肯说。真正好奇煞人。

  容四郎当然也想过自己写信去问那个还在王城的项侍郎,反正两只传令鸟最近都吃饱闲着。卫齐岚再没用过这两只人家借来的鸟儿替他送信,个中原由,俨然大有问题。

  「现在可好,所有兵士们都以为这支金虎军以后八成归你管了,王上当初派你来这里收服十五万大军,大概也有这个意思吧。」容四郎哇啦哇啦地说着。

  然而卫齐岚听了他的话之后,却反而蹙起眉头。

  「你说兵士们都认为我会接管金虎军?」

  「是啊。」不然还能交给谁来管呢?容四郎想。现在东陵境内,拥有上将身分的,也就只有驻守在西方的银骑将军和眼前这位了。而银骑将军早已统领十五万大军,朝廷绝不可能再把另外十五万交给同一人来掌控,以免一人拥兵自重时,后果不堪设想。再加上现任金虎营中的将领都不够资格统帅全军,因此眼前这位自边关回京的大将军铁定是最佳人选。毕竟,军队总不可能交给软弱的王上自己来管吧。

  「那就糟了。」卫齐岚眉头深锁地道。

  「糟?怎会?」

  「想一想啊,青衣诸葛,你以为王上派我来这里,究竟是要我为他做些什么?」

  「找出金虎上将的真正死因,不是吗……」容四郎疑惑地说。

  「当然不是。」卫齐岚脸色凝重地说;「王上自己清楚得很,金虎上将的死因表面上虽然跟临王关系重大,但临王位高权重,朝中一点点流言造成不了太大的波澜。王上之所以会直接派我来这里,是因为金虎军有谋反的意图,他要我来敉平军队的骚乱。」

  「是没错,可现在你已经使他们打消那份莽撞的意图了呀,那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卫齐岚头痛地说。「王上要的,是忠诚,所以我必须给他金虎军所有部属的忠诚。」

  「啊,所以……」容四郎总算领会过来。

  「没错。将士们的忠诚不能归顺在某个将领的身上。」特别是举国皆知的紫衣将军身上。他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的盛名,这些盛名有朝一日将会拖累他。

  容四郎一旦想通,脸色都发白了。「那怎么办?」

  卫齐岚紧紧地抿着嘴。「不能怎么办。」

  他天生只能是个武将。如果只需要管好战场上的事,不用理会朝廷中的政争,那么就算要他一辈子戍守边疆,他也愿意。而且也简单得多。

  问题是,眼前的情况危急得几乎无法容许他一辈子躲在边关了。

  他得做出决定才行。再一次做出比较好的那个决定。一如三年前。

  然而,三年前,他以为他的妻子已经死了,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可现在他却不那么确定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即使项少初不是他早已死去的妻,那么,必定也与他的妻子有着密切的关联。

  所有的答案,都将在双月之约的期限之日揭晓。

  卫齐岚暗自发誓,等约期一到,一定要弄清楚那人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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