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舍不得放开她,此刻,他亟需要这份激情,他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一向的冷静,愈来愈控制不了来势汹汹的冲动。他被自己突然间爆发的、难以遏制的激情震撼,也被她毫无保留的响应吸引。
彷佛了解他的需要,她搂紧他,抵着他的唇叹息:“我想要前夜那样的快乐,可是,我们还能像那样吗?好多事等着我们去做,韦檠逃跑了,碧箩受了重伤……我好担心碧箩,好担心董浩……”
“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安慰着她。“我们会快乐,会比前夜还快乐。让我们珍惜现在的时间,别再想其他的事。”
他再度寻获她的嘴,热情地引导她。
爱火迅速燃烧,可是当和熙的山风抚过他们的肌肤时,冯君石挪开了与她紧贴在一起的嘴,懊恼地长吁一声。“可惜这里不合适,怕有人来。”
“也许不合适,可是谁在乎呢?”面对他的克制,她意乱情迷地拉近他,双手更加大胆地在他身上游走。“现在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
她颤抖的声音和充满激情的抚摸瓦解了他的自制,他张着压抑的眼睛,看着她充满爱与渴望的黑瞳,忽然翻身将她压住,一边炽热地亲吻她,一边呢喃道:“是的,谁在乎呢?我现在就要你,我需要你!”
“我也要你,我的夫君,好好爱我吧,只有爱能让生命永恒!”
她抓着他的衣襟,用力回吻他,
阳光、树木和山野,甚至会有人经过的可能都被他遗忘了。
他所有的感觉中只有她的存在。两人索求的手饥渴地探索着彼此的肌肤,距离上一次他们亲密地躺在一起,彷佛已经过了一辈子,他们是如此想念对方。随着一阵颤栗的、如暴风雨般的拥抱和爱抚,他们终于在迫切和焦躁的需求中融为一体,在纷乱和快乐的激情中,释放出所有积压在心底的痛苦和悲伤、忧虑和压力。
“噢,百合,我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失礼。”过了好久,当一场销魂夺魄的云雨过后,他与她的衣服仍散乱地披挂在各自身上时,冯君石充满歉意地说,而她立刻用一个火辣辣的吻堵住了他。
“你没必要道歉,如果你想按照礼数,中规中矩地做,那么我们再来一次。”她风情万种地用唇舌描摹他的唇形,用甜美的笑容煽起他蓬勃旺盛的爱火。
“夫人的需要是为夫的责任,可是我希望在柔软的床上再考虑礼数,现在,我只想满足两颗饥渴的心。”他微笑着,将手探入她的衣内,而她立刻有样学样,全力仿效。这次,他们控制住了激情,轻柔而大胆地碰触彼此,不再那么狂乱地品尝着真爱的滋味。
喜悦自灵魂深处源源不绝地涌出,在大自然的怀抱里,他们尽情释放情感,在爱与被爱中分享着极致的快乐。
当激情的浪涛渐渐平息后,他们拥抱着彼此,在暖暖的阳光下,在浓密的草木野花中睡着了,两人脸上都漾着平静而安祥的笑靥。
山里盛夏知秋,丝丝凉意唤醒了百合,她睁开眼,看到自己正躺在夫君的肩窝上。她悄悄抬起头,发现他仍然沉睡未醒。
他睡着时与醒来时一样安静沉稳,看着他白皙的面腮上正悄悄渗出的胡渣,她心里充满了无以名状的感动,她只能说那源自于爱。
白昼的光影使他眼角的皱纹和挺直的鼻梁上细小的斑点都十分清晰,也使他的脸一半发光,一半陷入阴影中,他最能撼动她心的温柔秀逸的眸子,此刻被紧闭的眼帘覆盖着,但她相信,当眼帘张开时,她会看到它们那宛如被湖水洗涤过的、动人心魄的眸光。
但是让她心痛的是,即便在熟睡中,他的嘴角仍绷得很紧,彷佛正为什么事苦恼。她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抚摸那里的肌肉,试图让他放松。
可她的指头被他轻轻咬住。她抬起眼,看到他溢满爱的双眼正注视着她,立刻不好意思她笑道:“是我把你弄醒了,可是,我忍不住想摸你。”
他抓住她想抽回的手,轻轻舔吻。“我喜欢你的抚摸。”
她轻吻他,调皮地说:“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因为我不敢保证以后的每个早晨醒来时不会这样做。”
他注视着她优雅地坐起来,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夫人,你端庄冷静的气质总是让我吃惊。”他帮她理顺头发,轻声地说。
她脸上浮现红晕,低垂着眼帘为他系紧腰带,羞愧地说:“端庄的女人不会在草丛里跟男人做出疯狂的事来。”
“如果那个男人是她挚爱的夫君,她就无罪。”他从容地抬起她的下巴,用勾魂摄魄的眼睛注视着她。
百合抬起眼看着他,被他饱含着快乐和爱的目光所感动,微微一笑,嫣红的面颊上出现两个盛满感情的酒涡。“是的,你是我挚爱的夫君。”她低声说。
“所以我想我们还可能再做更疯狂的事。”他从喉结处发出一声轻笑。
她掩饰着羞涩,岔开话题问道:“你说我们该去找董浩,还是去追韦檠?”
“不要找董浩,他需要专心照顾碧箩。”
“可是,那样妥当吗?”
“为什么不妥当?董浩有心,也有能力照顾好你妹妹。如果没有把握,他是绝对不会将她带走的。”冯君石肯定地回答她,见她面带疑虑,又劝解道:“你还有很多事要忙,无法专心照顾碧箩,给董浩一个机会吧。”
百合黯然道:“他带走她,也许只是想帮你。”
如果是那样就太糟了,不仅损害了碧箩的声誉,也会让她对妹妹永远充满内疚感。她这样想着,心头不由得一沉。
“你错了。”冯君石正色道:“就算开始时董浩是为了我而照顾你妹妹,现在也绝对不是。你有一双观察入微的眼睛,应该不难看出他们两人的感情不一般,只是碧箩尚未明白而已。给他们独处的时间,他们会像我们一样幸福。”
会吗?百合想起昨夜董浩对伤重的碧箩所表现出来的焦虑和悲伤,那是真实的情感,可那也许只是出于同情,一旦碧箩康复,情况又会不同。
“董浩真的喜欢碧箩吗?”她忧虑地问。
“我相信是。”他伸出手,百合自然地将手放在他伸出的手心。
“你认为碧箩会像喜欢你那样喜欢董浩吗?”
他点头。“当然会,董浩很优秀,她当然会喜欢他。”
“可是感情很难说,何况她心里有你。”百合沉思地说。
冯君石立刻停下脚步,搂紧她的双肩,严肃地说:“以后我只是她的姊夫。为了避免大家尴尬,你最好从现在起就把以前她说过的话忘掉。”
她定定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坚定地说:“你说得没错,我们最好忘掉。现在不管谁来抢你,我都不会再退让,因为你是我的!”
她的神态让冯君石的心先是一紧、再是一松,随即开心地笑了,将她紧紧扣在怀里说:“是的,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们的情缘是天注定的。”
“这话我爹早就说过了。”她扬起脸亲亲他可爱的下巴。
看到她的笑容,他终于放心了,立刻拉着她大步往坡上走。“现在,让我们去把韦檠找出来吧。”
百合跟上他用力的脚步,眼下,她确实该把抓韦檠放在首位,因为如果韦檠投向孙、卢那就麻烦了,毕竟韦檠熟悉军墟和石墙,了解她的很多部署。昨夜,如果不是董浩告诉她碧箩受重伤,需要她救援的话,她一定能抓住韦檠。
然而,韦檠彷佛从人间消失了似的,那一夜后,再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人找得到他,就连最擅长追踪的百合和董浩都想不出他去了哪里。
大都老发出的追捕令让各个部落都行动了起来,冯君石也让蓝谷带领士兵们参与了搜索行动。可是人们花了三天时间,搜索各部落的村峒集镇,每座山中的奇石深洞,却毫无收获。
三天过去后,大都老、冯君石和许多人都怀疑韦檠已经离开了高凉郡。
傍晚,在太守府书房内,当冯君石提出这个可能性时,百合立刻表示了相反的意见。“不会的,他受了那么重的内伤,不可能跑远。”
对此冯君石完全同意,可是三天的无功而返让他难以找出原因。“是的,他伤得不轻,按理说一定会急着躲在附近某个既安全、又安静的地方练功养伤,恢复元气。可是我们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怎么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呢?”
既安全、安静的地方?
他的话在百合心里回响,她突然咒道:“该死的,我怎么这么胡涂!”
“怎么了?”冯君石见她双眉深蹙,立刻关切地问。
“不是所有地方。”她大声地说:“我们漏掉了最重要的一处。”
“哪里?”冯君石讶然地问,在他印象里,这几天太守府的士兵和各部落的勇士可是将郡内所有可疑的地方都翻遍了。
“渔女滩。”她眸光一闪,看着他说:“那天清晨董浩带碧箩离去时曾对我提过,那里有个女人是韦檠的相好,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线索给忘记了!”
看到她自责,冯君石忙安慰她。“这不能怪你,那天你的精力都花在挽救碧箩的生命上,这几天除了寻找韦檠外,你还在忙其他的事。”
他的安慰令她微露笑颜。“是的,我确实太忙了。新的耕种季节到了,我们要祭神问卦、选种烧地,还有石墙的修筑得加强、哥哥的婚事得筹办……”
在她换气时,他立刻接上:“还有你胃口太大,为夫得满足你。”
她猛地抽了口气,转过头看看敞开着的门,涨红了脸瞪他一眼,低声说:“你小声点,阿宏他们就在门外。”
她的神情让他露齿而笑,将她拉近亲了一下她滚烫的面颊,说:“怕什么?我们是夫妻,当然要亲热,这又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闭嘴,你开始有点像部落男人啰。”她凑近他,以警告的眼神看着他。
他依然在笑。“部落男人有什么特点?”
“色欲、大胆,而且言语无所顾忌。”她对着他皱鼻子。
“那我喜欢做你的部落男人。”他的笑容更加放肆,让她想起这几天夜里与他缠绵的每一个瞬间,她的脸更红了。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渔女滩。”
她大步走出去,他自然是一步不离地跟着她。
当看到门外果真站着阿宏和蓝谷等人时,不仅百合,就连冯君石也觉得脸上如同火烧。他瞪着蓝谷,气恼地说:“别咧着嘴像个傻子,跟我们走。”
蓝谷笑着跟上,看了眼低头疾走的夫人,悄声对他说:“大人不能怪属下们耳朵长,实在是大人该选在后殿跟夫人说私房话。”
冯君石的不自在消失了,他愉快地笑道:“你说得对,不过我想最好的办法是以后当我与夫人独处时,你和其他人最好都给我走到十丈之外去。”
“遵命!”见他没有压低嗓音,蓝谷大笑,百合则加快脚步将他们甩下。
“百合,你等等!”见他的夫人飘然而去,冯君石大喊,可只看到她融入暮色中的身影,不由得叹道:“唉,这下可好,等我们赶上她时,事情都结束了。”
“不会的,渔女滩没有那么远。”蓝谷安慰他。
可是他们内心都知道,纵使他们是以跑步前进,也不可能赶上她的脚步。
***
看到百合酋长忽然到来,渔女滩的头人惊愕极了。
渔女滩是鉴江三条支流的连接点,位于黑头山脚。部落的十几户人家虽属于骆越族,但长期以来不问世事,散居在这片浅水区的用脚楼内,与山水为邻,靠捕鱼养殖为生,以物易物,自给自足,与世无争,是当地最安静温顺的部落,也因此常常被人遗忘。
当得知百合酋长的来意后,头人立刻将所有女人招来追查谁是韦檠的相好。
结果很快出现,因为在小部落里,忠诚永远占第一位,特别是看到百合酋长也在时,更没有人敢反抗。于是当头人问谁是韦檠的相好时,一个相貌平平,丰满而胆怯的年经寡妇立刻走出人群,承认自己是他们要找的人。
可是当再进一步问她关于韦檠的事时,她三缄其口。即便面对头人凶狠的目光和百合犀利的言语,她也低头不语。
看到她如此维护韦檠,百合知道逼她没用,便让她离开,并告诉头人以后不要再追究此事,随后她来到那个女人家中。
正在织网的女人看到她,仍旧沉默寡言,但眼里带着惊惧。
百合坐在她身边,告诉她不必害怕,没有人会为难她。等她不那么防范时,又坦诚地告诉她自己急于找到韦檠,是为了避免朝廷军队对高凉的征伐。
百合的诚心终于说服了那个女人,她承认韦檠前两天确实是在她这里养伤。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听到女人说出真相,百合心里一阵高兴,但她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她一边轻声地询问,一边拿起另一把梭子与寡妇一同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