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绢过处,泥灰下的肌肤露了出来,他比之前黑了一点,显然是最近天天忙着搭树屋时晒的。
可比起一般男子,他又算白净了,端正精致的五官透出一股温文清俊的气质,没有读书人的软弱,却胜江湖人三分清雅。
她一边擦着,心儿怦怦跳。就是这张脸,让她思念了半个多月、就是这个人,重新撩拨了她的心弦,让她在阔别多年后,又一次尝到相思蚀骨的滋味。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自己居然会喜欢上曲无心?
可她就是好爱,爱到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身影,再也存不下其他。
她情不自禁抚着他的脸,凝视他,他也正专注地看着她,以及她手中的丝绢。
「其实你给我一桶水,我自己随便洗洗就好了,何必……」看到那条由白变黑的丝绢,他也不舍了。
只要是关于她,她的人、她的事、她的东西……他统统想珍藏起来,这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心情呢?
爱屋及乌吗?应该不只,因为他得到这份情以后,就再也不想别人看她、听她说话了。
他想建一座金屋,把她藏在里面,除了他,别人休想欣赏到她一丝一毫。
所以,这是强烈的独占欲吧?
这种想法是不应该的,她也不会喜欢,所以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做出让她讨厌的事。
可他还是爱她,爱到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为她付出一切,毫无怨尤。
「丝绢本来就是要拿来用的,难不成你要把它裱起来?」她把肮脏的手绢丢进水里,搓揉几下,等它变得洁白,继续擦拭他的手。
「你若将它送我,我就把它裱起来做传家宝。」他说,神情异常认真。
她本来想笑他傻,见他慎重的样子,突然一阵感动直冲心窝。
「这条脏了,下回我给你做新的。」她声音细如蚊蚋,害羞极了,却又好甜蜜。
「真的?」他兴奋得眼神都发亮了。
「嗯。」她轻颔首。「若你不嫌我手艺差,其实我也会做鞋子和衣服,如果……你说一声,我就做了。」
「清妩。」她有一副英气逼人的脸庞,人称女生男相,天性刚烈,他以前不知道她的脾气烈不烈,但刚才在街上相遇,她质问他娶妻生子时的模样,恐怕那「烈」字,还是沾上一点边的。
但刚烈的女人没有温柔的内心吗?果真如此,这面红耳热、媚眼如丝望着他的女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信命相之说,但他信她,这正许诺为他缝衣制鞋的女子是真正喜欢着他。
见他久久不语,她不禁有些紧张。「如果你不喜欢……」
他突然凑过去,温润的唇贴住了她的小嘴。
「我喜欢的。」他每说一个字,就轻啄她一口。「只要是你做的,不管是吃的、用的、喝的、还是其他东西,我都喜欢。」
她被亲得心慌意乱,丝绢都掉地上了。
「你……别这样,万一让人看到,我我我……」她羞得语无伦次。
「现在是半夜,又是在咱们的树屋里,谁会来看?」她害羞的模样让他感到有趣,情不自禁更想逗逗她。
「可是……」屋顶是洞开的啊,满天繁星都是见证。
「那我把屋顶拉下来,是不是就可以亲你了?」他说着,再偷得一吻,才跑去摇机关。
「胡说什么啊!」她一拳挥过去,可惜他跑太快,她挥得落空。
此时,屋顶摇下,四窗紧闭,小小的树屋里一片漆黑。
「这样你可满意了?」他说,叹了好长一口气。「只可怜我,黑漆漆的,都瞧不见你了。」当然是骗人的,他什么功力,小小夜色能难得倒他?
她却更拘束了,说拉屋顶的是她,可四周一暗,她又立刻后悔。
这样子,岂不像是她邀请他亲吻自己?
天哪!太羞人了,给她个地洞,让她把自己埋起来吧!
「清妩,你出个声啊,要不我怎么找到你?」他装得跟真的一样,双手平伸,四下摸索,脚步都有些不稳。
袁清妩可没他的鬼心思,黑暗中,她仍然看见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立刻自动送上门。
「小心点。」当她扶住他倒下来的身子时,吓了一跳,他好重啊!
结果一个不小心,她也被压倒在毛毯上了。
「对、对不起,有没有压伤你?」他说归说,却也没有起来的打算。
「你说什么啊?」她推着他。还不快起来。
软玉温香在怀,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爱慕许久的女子,他怎么可能起来?除非脑袋坏了。
所以曲无心更使劲地抱紧她,可怜兮兮地说:「可我的脚好像扭到了,一动就疼,我恐怕起不来了。」
「扭到脚?」她紧张地道:「左脚还是右脚?我帮你看一下。放心,我别的不行,医术还是可以的。」
他想——现在扭行不行?
「怎么不说话?」她又推他一下。
他一咬牙,想给自己的脚来上一拳。
他没想到,她在黑夜中视物的能力并不比他差,只听得一声低喝:「曲无心,你又干什么?」
「我……」他看看举起来的手,赶紧收回来,在大腿处搔两下。「我抓痒而已。」
「那抓够了吗?」
「够了、够了。」
「既然够了,还不把伤处指给我看?」
「我……」他想,这回糟糕了,她最讨厌人家撒谎,这回被捉个现形,要处理得不好,不仅他这几天的心血要付诸东流,恐怕她又要几天不理他了。「对不起,清妩,我……我只是舍不得放开你……你不知道,我一碰到你,就被你吸引,再也分不开了,我不是有意骗你,我只是……我真的好爱你,天上地下,我唯一爱的只有你……」
她又羞又怒,忍不住在他手臂上狠狠拧了一把。
「你这个混帐……你你你……满口甜言蜜语,谁知道你说真的假的?你……哼!」虽然不想翻旧帐,但女人小脾气一来,还是有失控的时候。「该不会你一堆侍妾婢女都是这样拐来的吧?」
「应该不是,这点你可以去问卓不凡。」因为他是最近才跟于百忧学会说好听话,专门用来哄她的,至于以前……天底下谁值得他如此低声下气?「他常说我是妖怪,喝了忘魂汤,却只忘了成年后的事,童年趣闻一件不漏。还有,我在他家养伤的那段时间,家里几乎不必买菜,他说我似乎很得大姑娘小媳妇的缘,她们只要一见我就晕头转向,各种蔬菜水果、鸡鸭鱼肉都自动送上门,说要给我补身体,希望我尽快好起来。卓不凡说,我一定是女人的克星,只要我对她们笑一笑,她们连命都可以不要。由此可知,我应该没有主动追求过女人。」
所以他唯一追求过的只有她,还追得乱七八糟,弄得她哭笑不得。
袁清妩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一声长叹。
其实曲无心也很想叹气,卓不凡说,他是女人的克星,可为什么没有告诉他,袁清妩是他命里的魔星?
他遇上她,简直就像老鼠撞上猫,什么把戏都耍不出来了,只能乖乖地听她说东,他就往东,她说坐下,他绝对不敢起立。
「以后别再说那些话了,知道吗?」最后,她娇嗔地捶了下他的胸膛。
「知道了。」该死的于百忧,说什么女人就爱甜言蜜语,根本不是这样!这个误他姻缘的混蛋!找个时间,再去找他麻烦。
「你啊……那种话万一被别人听到,多羞人……真是……」她说不下去了,整个人埋进他怀里。
「对不起……咦……」他话说到一半,想想不太对,她说被别人听到不好,那如果只对她说呢?
她如今在他怀里,是欢喜?是害羞?还是生气呢?
她没有打他,应该不是生气,所以……喔!他懂了,甜言蜜语,是女人谁能不爱,但要挑对时间、挑对地点说。
而他,虽然是初入情场,但看她现在这模样,方才那番话并没有白说。
「清妩,我以后说话一定会谨慎,但我发誓,我刚才那些话绝非哄你的甜言蜜语,它们字字句句都是出自我的真心。」他拉开衣襟,让她的手掌贴住自己赤裸的胸膛。「不信你摸摸我的心,它是不是正在诉说着爱你。」
心会说话吗?瞎扯。她心里清楚得很,却依然被他强烈的温柔深情哄得头晕目眩。
他的心韵从她的掌心过来,她不自觉地暖热了,从身体到发梢,都像有一把火。
「清妩,我爱你。」他又亲她,浅浅的吻,一下、两下、三下……最后,越来越深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本来推拒他的手,改而攀住他的背,发出一记甜腻的申吟。
他的舌乘机探入她唇腔,搜寻着那小巧丁香,嬉戏缠绵。
「嗯……」她的身子几乎要麻了。
这感受好奇怪,她的人没法子动,但心却跳得猛烈,像要跳出胸口。
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隔着衣服,从她纤细柔韧的腰一路探到小巧的胸脯。
她好紧张、好害怕,可又好兴奋,这些感受太矛盾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疯了?
尤其当他的手拉开她的腰带,温热的大掌贴住赤裸的肌肤,一瞬间,她要不能吸气了。
「清妩……」他慢慢地吻她,从嘴唇、脖子、锁骨……
「等一下。」她恍然一惊,迅速拉紧敞开的衣襟。
「对不起,我让你不舒服吗?」他缓缓地抚着她的背,轻吻她的耳朵。
她浑身一颤,岂止舒服,简直快乐得要飞天了。
可是……人家说她男生女相,指的不只是她的容貌,还有身材。
她的身材说好听点是高纤细,其实就是……没胸没臀。
平时穿衣服时,挑些样式简单的,再加一件罩衫,还能遮掩一、二,但现在……遮个头啦,他一摸,什么都现形了。
万一吓到他,或者被他嫌弃……喔,想到那后果,她都想死了。
「清妩,我爱你,全部的你。」他开始亲吻她的额、她的颊、她的鼻子、她的唇……每吻一个地方,他便说道:「我喜欢你光洁的额头,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我也爱你的双颊,总是粉粉嫩嫩,不必擦粉,也像涂了胭脂。还有你的鼻子……」看来他在于百忧那里,真是学了不少。
一串甜言蜜语落下来,袁清妩又晕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衣襟重新被拉开,露出雪白的胸脯。
「你看,它们多么可爱,白白嫩嫩的,嗯……」他埋在她胸前,深深一嗅。「我的清妩,你怎么能够如此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