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个女人的观点来看,路箴茗欣赏的是斯文有礼、具个性、有勇气、能保护女伴的男人,像是——郝韫然;她最是看重大哥那样的温柔才子了。
而郝韫霆没一样符合标准!他嘻皮笑脸、就会耍嘴皮子。碰到危险的时候,只会拉着人逃之夭夭,他……一点都不像个“英雄”,狗熊还差不多!
可偏偏她的视线就是离不开他。
他是第一个会那样拉着她的手喊“救命”的男人;虽然当时她觉得逊毙了,根不能一拳敲晕他。
但看着他衣衫光洁地周旋在众异国美女间,妙语如珠、幽默风趣。整场相亲宴里,就属他最引人注目、最得女性青睐。
她不禁又想起他们在“亚都饭店”的相会,那时候,他也是如此帅气又勇敢,充满了男性的魅力。
但是那夜在公园里,他的表现怎么会那样地差劲呢!
“这家伙铁定有双重人格!”最后,路箴茗只能定下如此结论。
然而。尽管他善变如变色龙,她对他的好奇心依然丝毫未减。尤其在发现他拼了命也要笔记完全场所有异国新娘的基本资料后,她更是无法不看他了。
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停地参加相亲宴不是为了想结婚,而是别有目的;但原因为何?
她猜啦!不是很确定,但八成是为了那些易招麻烦的小说。
他是为了寻找小说资料才来参加相亲宴的,而他写的小说是专门揭发社会弊案的写实小说,以此类推,这些进口新娘定与某项丑闻牵扯颇深。但是,是什么丑闻呢?呃?
讨厌、讨厌,她猜不出来啦!今晚九成九又要想着他过一夜了。她是那种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就睡不着的人。
“唉哟!”不知道是谁猛地赏了她一记响头。
“你又在这里偷懒了。”领班手插腰瞪着她。“还不快去把脏杯子、碗盘收进厨房!”
今天她扮的是工读小妹,工作繁杂不打紧,还不能专心监视郝韫霆真是打错如意算盘了!
“领班,我才清理完客人打翻的东西,可不可以让我休息一下?”
“可以啊!回你家休息去,我这里可不是让人打混领白薪的。”
“可是……”路箴茗瞥眼瞧向目标,发现他居然想中途偷溜。“抱歉,我不干了!”很高兴看见领班掉下来的下巴。
去!一小时才六十块,以为她稀罕啊?要不是别有目的,这工作她早辞了!
脱下围裙扔向犹自呆楞中的领班,路箴茗追在郝韫霆的身后离开了相亲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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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电梯,走进停车场,在整排的高级进口轿车中,路箴茗一眼就望见了郝韫霆的车。
而郝韫霆正吹着口哨、弯腰准备打开车门。
路箴茗边监视着他、边蹲低身子,溜近自己的白色轿车。偶然的一瞥,令她定住了脚步——
他眉心有一点游移不定的红光,那是什么东西?
她试图思考,随着理智慢慢的分析,那呼之欲出的答案登时骇停了她的心跳——是红外线瞄准器吗?
有了上回被消音手枪狙击的经验,她不再以为枪战是电影情节里的专属;现实生活中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尤其郝韫霆的工作是那么样地容易得罪人,天哪!
“快趴下!”就算搞错了也没关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耳朵接收到她的警告,郝韫霆的身体立刻反应,他蹲下身,迅速钻进车厢里。
“嘟嘟嘟……”成串熟悉的闷声乍然响起,子弹击在车子的板金上,爆起阵阵火星。
路箴茗呆楞地注视着眼前如故事般高潮迭起的影像,既为他担心、想帮他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又害怕得全身发抖。
连续数颗子弹击中他车子的挡风玻璃,玻璃受不住冲击应声碎裂。
“呃!”郝韫霆虽然把头趴在驶座上,背部仍被碎玻璃打中,闷声呼痛。
路箴茗看着他身陷危险,忧心如焚。
“呀——”她扯开喉咙,放声尖叫,只求这饭店的警卫够机灵,赶快报警救人。
只是她忘了,行凶现场最忌被目睹,她这一尖叫,反而激起了歹徒灭口的冲动。
原本对准郝韫霆的枪口悄悄转了向。
郝韫霆看见了,心脏险些被吓停。“快闪!”
路箴茗当然知道危机已经从他那边转移到她身上来了,问题是:她并非他,应付不来如此刺激的场面。她的行动也没有他俐落,唯一来得及做的动作是——蹲下身去,双手抱头,张大嘴巴迭声高喊:“救命呀!”
“嘟嘟!”子弹射了两发,一记自她头顶飞过,另一颗却擦过了她抱头的手,艳红血花飞散了开来。
“啊!”她又惊又怕地哀嚎。
郝韫霆只觉胸口被狠狠击中一拳,向来最痛恨因己事而牵连无辜!
打破自己不喜欢以武力解决事情的惯例,他发动车子,脚下油门踩到底,车子箭一般朝歹徒背后冲撞过去。
狙击者俐落地避开了车子,身体在地上滚一圈,再站起,不忘举枪回敬郝韫霆几颗子弹。
子弹将他的车子打得千疮百孔,郝韫霆浑不在意,一心只记挂着那名突然发出尖叫声救他一命的女子。将车子火速驶近她身旁,不顾后头敌人追得紧,他毅然决然停下车子,打开车门。
“快上来。”
路箴茗接收到他的口讯,半爬半跑地上了车。
“别说话,以免咬到舌头,我要冲了。”他一叮咛完,轿车二度喷出白烟,“咻!”地一声冲出停车场。
“我——呃!”他的嘱咐来得太慢,路箴茗的牙齿还是亲亲热热地与她的舌头做了进一步接触。“好痛!”她闷哼。
狙击者又追了他们一会儿,但人类的双腿终究不敌汽车的四个轮子,不到三分钟,狙击者便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因为担心另有追兵,一路上,郝韫霆的车子开得飞快。
路箴茗的心跳随着车速不停往上攀,蹦得似要跳出胸口,她全身僵硬如木头。“可……可不可以……开慢一点儿……”她快吓死了。
“不行,我们还没有脱离危险。”他伸手拍着她的肩,安抚道。“等进了市区,人比较多的时候,我再放慢车速,你先忍耐一会儿。”
郝韫霆专挑人多的地方开,五分钟后,他们终于进了市区,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路箴茗解脱似地长吁口气。“呼!吓死我了。”
“会吗?刚才看你挺勇敢的。”他打趣道。“你扯开喉咙大喊时,哇!我还以为天崩地裂了呢!”
“是谁害我的?”这会儿却来取笑她?忘恩负义的臭男人!
“嗯……是谁呢?”他低头沉思良久,却送她一脸不解的神色。“我不知道耶!”
闻言,她胸中的火药立刻炸开。“就是你这个白痴啦!”
“我?”他无辜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怎么会?你不要随便冤枉人家嘛!”
“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会落到现今这步田地?”
“哦!原来你刚才尖叫是为了救我,不是因为害怕啊!了解、了解!”
这混蛋根本在装傻,真的气死她了!
“喂!”他一手控着方向盘,另一手却突然覆上她微颤的肩膀。
一阵战栗溜过背脊,路箴茗面红如火。“你——”
“别怕,没事了。”他温柔的语调化成一阵春风,拂进她的心坎里。
她满腔的愤怒与惊慌缓缓抚平了。
“谢谢你救了我!”他的大掌带着韵律按摩她的肩。
“嗯……”感觉心底的某一处情弦被拨动了,她低垂螓首,虚弱地应了声。
趁着等红灯的空挡,他瞥眼明了会儿她无措的侧面。
“你好像一个人。”
“我!”她心脏猛地一突。“不会吧?我不记得见过你。”她拼命地把脑袋往另一边转,就怕他认出她来,干妈交代的任务就要砸锅了。
“可是我真的觉得你很像她。”他歪着头。“声音也像。”真奇怪,他最近老遇到感觉相似的女子;那个香港人也一样,所以他才会初见面就想带人家去听演唱会。
难道这世代的女孩子都如此特殊?还是……哦,不妙不妙,他可能有点儿被那种烈性、冲动又机智的个性给吸引住了,得清心寡欲一下下才行!毕竟他在“情”之一物上没有心,那就不要无端端去招惹一身腥,省得自寻烦恼。
“女孩子的声音不是都差不多?”
“是吗?”他耸耸肩,放弃追根究底。“或许吧!”
这会儿换她有点儿好奇了,是她的哪一个装扮泄了底呢?
“喂,你说像我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亚都饭店’的服务生,一个冲动、直率、很有个性的女孩。”
原来是那一回阿!也难怪啦,上回她的外表虽有伪装,但言行举止都是本性流露;不若“罗蔓西餐厅”那次,她特意掩饰过。
而刚才事态紧急,她压根儿忘了做假,他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况且她不是职业演员,充其量只是个模特儿,他尚不能看穿她的真面目,严格说来,他的眼力已经够拙了。
“坐好了!”他脸色蓦地大变。
“怎么了?”另一股惊慌又紧紧揪住她的心。
他低喃:“我们被跟踪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黑色轿车无视市区道路上众多的车流、自后方狠狠撞上了他们的车子。
“呀!”她吓得尖声大叫。
“坐稳了。”郝韫霆挤命压踩油门,看来对方是非置他于死地不可了!为避免在市区造成重大车祸,连累无辜,他放弃这良好的避风港,迳往郊区的省道驶去。
但对方的宾士也非省油灯,频频自后头追撞他们。
“呃……唔……”血色自路箴茗脸盘儿退去,她这一连串的震荡搅得五脏翻腾,快要吐出来了。
“振作点儿!”
他才一分心,宾士又自后头追了上来,凭仗着厚实的车体将他们挤压出快车道,朝省道旁的护栏冲去。
“该死!”郝韫霆不停转动方向盘想要摆脱这窘境,无奈早己饱经子弹洗礼的车子再也受不了这种擦撞。
“啊——”她双手抱着脑袋、埋进膝盖里。好可怕,她全身抖得快散了。
“别担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事态明明就已危在旦夕,他还是一派冷静超然的口吻。
路箴茗白着脸掉眼望向他。他坚毅的侧面就好像……
她心目中的英雄——那个风潇潇兮易水寒的家伙。
但天知道,此刻,她一点儿都不希望他是那个逞强斗勇的英雄,太危险了!
她宁可他逃、他喊救命……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要去与人家硬碰硬。老天帮帮忙,让他回复到那个贼兮兮、机灵多变的无赖小子吧!
“我不准你逞英雄——”路箴茗大喊。她无法想像那张灿烂的笑颜在争斗中消逝;因为好奇而接近、因为接近而了解,他的身影早深入她的心,抹不掉了!
他回以无奈又坚毅的一笑。
她心神一颤,视线便再也离不开他身上了。
就在这一刻,宾士车使劲撞出最后一击,他们的车子穿过护栏,朝另一边的山林冲了出去。
左前方是一棵大树,郝韫霆试着避开它,但飞撞的车速太快、巨大的树干已近在跟前,来不及了——
至少要救她!他脑子里闪过这最后一个念头,义无反顾地将方向盘逆转到底。
“不!”发现他的企图,路箴茗全身的血液逆流向头部。如果她的生存要用他的性命来代换,她情属陪他一起死!
她倾过身去跟他抢方向盘。
但他的力气比她大多了,方向盘在他的操控下,她根本无能撼动其分毫。
“不要——”泪水进出她眼眶。
而同时,“砰!”地好大一声撞击声响,路箴茗随即晕了过去。
车子狠狠撞上了大树,驾驶座那头整个凹了进去,意识缥缈中,郝韫霆瞄了眼旁边的座位。她昏过去了,但身上似乎没有多少血,该是躲过一劫了吧?
随后,他安心地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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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医院,一间小小的病房里挤满了人。
“你这个蠢医生,我弟弟到底是怎么了?”庞然的怒火在郝韫礼的双瞳中勃发。
在家里接到消息,知道郝韫霆发生车祸,全家人匆匆赶到医院,转眼间,六个小时过去了,来来去去的医生、护士不知凡几,对于病人的状况却是一问三不知,素有“红狮”之称的郝韫礼终也忍受不住爆发了。
他一手揪住医生的衣领,大吼:“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再说不出我弟弟的伤势,我一把扭断你的脖子。”
脖子掐在别人手中,医生憋得脸色发青。“先…先生,你先……唔!拜托……放开我……”他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还怎么说话?
“韫礼,别这样。”三兄弟的老大郝韫然伸手解救了医生免于窒息而亡。“医生,请你原谅我二弟,他是太过着急了,但……我三弟到底是怎么样了!可以麻烦你为我们说明一下吗?”
“是啊!医生,我儿子没事吧?”水如新满脸泪痕倚在前夫郝枢启怀中。
郝枢启边安慰前妻、边对医生说道:“医生,请你帮帮忙,不管要用多贵的药、什么样的医疗,只求你,救救韫霆。”
“其实……唉!你们不用这么担心,伤患的生命并没有危险,只是……”医生为难地低下头。
“只是怎么样?你倒是说啊!”郝韫礼喷火吼道。
“他……肋骨断了两根、左腿骨折,但……这只是小伤……”他说着,眼睛根本不敢看向病人家属。
“这样还算小伤?”郝韫礼简直气疯了。这混蛋医生,当别人的孩子死不完啊?
“韫礼,不准再插嘴!”郝韫然低斥了声。
郝韫礼这一生谁也不服,单单这斯文的大哥,是他唯一敬重的人物。
“知道了。”他心不甘情不愿闭上了嘴。
禁止了骚扰源,郝韫然再次面对医生。
“医生,请你继续说下去。”
“这……”医生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唯唯应诺的模样把郝家人给急死了。
“医生?”郝韫然催促他。
“伤患的生命没有危险,但他的眼睛在激烈撞击下,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伤害,所以……伤患的眼睛有可能失明。”他闭着眼睛说完就想逃了。
这一番话,宛如一颗原子弹,投掷在医院里,转瞬间,炸飞了郝家人所有的神思。沉郁的静默重重降临,仿佛连呼吸与心跳声都被驱离了,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失明……”细细的哀鸣来自虚无的空间,同时唤回了所有郝家人的神智。
“箴茗!”水如新首先发现这个一脸哀凄欲绝的干女儿。“你没事吧?”
路箴茗头上绑着硼带,脸色苍白似雪。
“你说清楚,他为什么会失明?怎么会?”她激动地跳下病床,冲上前去,阻止医生跷头。
医生脸色再次转青。
“箴茗,你冷静点儿。”水如新试着阻止她失去理智的举动。
无奈路箴茗已经急疯了,她双手如钳、紧紧掐住医生的脖子,任凭水如新再如何使劲推她,依然无法摇动其分毫。
“我不相信!韫霆不会失明的,他不会——”路箴茗不停地尖声大叫,几乎把全医院的人都引来了。
因为缺氧,医生的舌头已经吐了出来。
郝韫然和郝韫礼两兄弟不得不合力制住她的冲动。
“箴茗、箴茗……你冷静点儿,箴茗……”水如新摇她、喊她,只希望唤回她越走越迷失的理智。
但路箴茗受的刺激太深了,根本听不进水如新的声音,只是不停地挣扎、吼叫。
好不容易挣脱了禁制的医生忙冲向护理站,登记了一针镇定剂。再回来,路箴茗的疯狂依然。
“她太激动了,我得给她打一针镇定剂。”他指示郝家两兄弟将她押进病房,困锁在病床上,镇定剂打进她的手腕。
半晌,药物在她体内发生了效用,疲累代替狂乱出现在她眼中。
“呜,干妈……”
“箴茗,你怎么样了?”水如新抽噎地握住了她的手。
“救救韫霆,救救他……”无助的泪不停涌出她眼眶。
“你放心,好好休息一下,我们会救他的,我保证,他会没事的。”看见两个好好的孩子变成这样,水如新一颗心都碎了。
“他们要杀韫霆,我看见了……”她的眼睛好酸、身体好痛,但叮咛还没有说完,她不放心安眠。“保护他……报警……我们被狙击……相亲……‘Z’俱乐部……”
她只能撑到这个程度了,怀着不安,路箴茗满心忧虑地沉入了梦乡。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支离破碎的话语没前没后的,郝韫礼拼凑不出意外发生的来龙去脉,气得怒发冲冠。
“恐怕小弟又因为搜集小说的资料,挖出某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得罪人了。”郝韫然推理道。
也只有这理由会陷向来嘻嘻哈哈与三教九流交好的韫霆于险境了。
众人不约而同一颔首,郝韫礼立刻起身行动。“我立刻打电话连络他的公司,请他们派人处理这件事。”
郝韫霆写了七年的写实小说,揭发的机密有一箩筐,得罪过的黑白两道无数,遭狙击的纪录更是辉煌。到现在还没少支胳臂、断条腿全靠他背后的公司撑腰。
而这一次,大伙儿相信这位大老板,也就是君悟邢,自有本事摆平这一切,还韫霆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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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叫老爸把老妈押回去了,他们都上了年纪,受不了彻夜未眠,刚才老妈连走回车子的力气都没有,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郝韫礼烦躁地来回踱着方步。“韫霆呢?他的手术怎么样了?”
“目前是顺利结束了,但结果怎么样还不知道。”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小弟,郝韫然心中是有万般的不合。“韫霆的老板有没有新消息传来?”
“他们说要派人来保护韫霆。”
“那就好!”郝韫然颔首,长喟口气。“韫礼,我想……给韫霆请个看护,你觉得怎么样?”
“为什么?我们自己可以照顾他啊!”
“我……医生刚才说了,他的眼睛还得再动两次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他建议我们……为预防万一,最好从现在起就慢慢训练韫霆习惯,而这件事最好由专业看护来做,比较恰当。”
闻言,郝韫礼浑身一颤。“他妈的,这是什么世界啊!”
“韫礼,不要骂脏话。”
“可是大哥……”
“大哥、二哥,看护由我来做吧。”同一间病房里,另一张病床上传出一个细柔却坚毅的女声。
“箴茗!”郝韫然和郝韫礼脸色同时大变。这个妹妹因撞车、受刺激过甚,这两天,每一醒来就大吼大叫,非得挨上一针镇定剂才会安静,差点累垮他们。
“你……那个……还好吧?”
“我很好。”路箴茗掀开棉被,缓缓坐了起来。刚才他们的对话她都听见了。“我想韫霆的看护就由我来担任吧!”
“什么?”两兄弟同时惊喊。
“我虽没有护士执照,但我做的‘危机处理工作’也与医疗有着密切的关系,我知道该如何照顾一名眼睛受伤的病人,请你们让我做吧!”
“箴茗。”郝韫然走过去,在她背后垫了颗枕头,让她躺得舒服。“我知道你难过,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必……”
“大哥.你误会了。”路箴茗裁口道。“我并不是为了赔罪才自愿做韫霆的看护。我是觉得,今天这件事,我既已参与了,更目睹所有的追杀过程,我就没有理由再置身事外:我有义务,也有责任,让事件划下最完美的句点。”
“但你也受了伤啊!怎还能照顾病人?”
“放心吧!大哥,我这只是小伤,休息个几天就差不多全好了,我有能力照顾韫霆的。”她异常地坚持。
“箴茗,你可不可以把事件的发生经过告诉我们?”郝韫礼问道。
路箴茗点头。“一开始是干妈让我去调查韫霆的感情生活……”她把相亲宴与狙击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果然又是为了寻找小说题材才招惹来的祸端。”两兄弟同声一叹。
“既然这样的话……”郝韫然垂首吟哦片刻。“那就麻烦你了,箴茗,万事小心。”
“大哥……”郝韫礼还想说些什么,人已经被郝韫然拖出病房了。
“大哥,你这样做好吗?万一又有狙击者意图不轨,岂不连累了小妹?”病房门口,郝韫礼甩开了韫然的手。
“不会的,君悟邢既然答应处理这件事,在住院期间,韫霆的安危就不需担心,况且,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
“小妹喜欢上韫霆了。”也只有陷入爱河的女人,才会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照顾她喜欢的男人。将韫霆交托给箴茗,算是他一点私心吧?他希望弟弟得到最好的照料。
“啊?”郝韫礼一脸愕异。“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不知道,但我晓得它已经发生了。”
“小妹知道韫霆那个……眼力特差的毛病吗?”虽然不该在人背后道长沦短,但是……郝韫礼实在同情他们那个眼睛糊到蛤仔肉的小妹,她是个如此优秀的模特儿,业界传诵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模特儿奇才;穿礼服像公主,穿起百袖装立刻变乞丐。
配上那个眼力有问题的三弟韫霆……他是那种女伴换个发型就认不出对方是谁的超钝眼家伙,与擅长改妆的名模成一对……真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冤孽啊!
“应该还不晓得。”
“愿上帝保佑小妹!”郝韫礼在胸前划个十字。“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受得了韫霆那种变态病的。”
“别这样说自己的弟弟!”郝韫然瞪他一眼。
“我又没说错……”
两兄弟的声音越来越远,终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