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六少奶奶,您瞧!这里好美呀!”
宝月丫头兴奋地叫唤着正忙碌地在花草间寻找着药草的淡紫色身影。
段青艳闻声转过头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哪儿美啦?”
“这儿呀!”她抬手朝整座山头画了一圈,蹦蹦跳跳的跑向她,“六少奶奶,我还真不知道世界上竟会有这么美的仙境呢!”
段青艳盈盈浅笑,“你说得不错,这儿的确是美。”
“六少奶奶您常上这儿来吗?”
她轻颔首,低头继续在草丛间寻找着,“嗯,我最少一个月会来一次,这里长了不少能够医治百病的药草。”
“没想到六少奶奶不仅厨艺好,就连医术也好,真是太令人钦佩了。”
段青艳谦虚地道:“这没什么的。”
“谁说没什么?这几个月来要不是有您的话,我腹痛的毛病可能永远也好不了。现在咱们神门出了个女神医,以后可不用再去请大夫了。”
段青艳蹲下身,专注的辩识着药草。
“四哥不就是个现成的大夫吗?”
宝月丫头皱了皱鼻子,“得了吧!还没成亲前,四少爷是天天往妓院里跑,比六少爷还过分,现在成亲了,他天天守在四少奶奶身边,要他看个病?还是算了吧!”
辩认着花草的手抖了一下。
“是吗?”
宝月丫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呀!所以四少爷那个人根本不能靠,虽然他医术的确高明,可他却也不随便医人的,打从去年治好大少奶奶的病后,就没见他为谁看过病了,而且他也不可能纡尊降贵为咱们这些下人治病呀!”
段青艳深吸了口气,阻止自己再继续自怜下去。
“你放心,要是你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
听她这么说,宝月丫头乐得跟什么似的,“那真是太好了。我曾听别人说过,这种治病的药草也可以拿来做成药膳是不是?没想到这样看似不起眼的一株药草还有这么大的功用。”
将一株好不容易找着的药草放入篮子里,段青艳为她解惑:
“是呀!你可别小看它们,有些药草可以害人,有些药草则可以救人,就像花一样能做出各种舒缓紧张、强健身心的食物来,当然也能用来作药引。”
宝月丫头一副犹如读了万卷书似的赞佩模样。
“哇,没想到六少奶奶您懂这么多呀!宝月对您真是崇拜极了。”
她笑着将篮子里的几株药草拿给她看。
“来,这是芍药和白芷,你到那边去帮我找一找,婆婆近来腰痛的毛病又犯了,相公也有腹痛的毛病,我想做份药膳食补或许有用。”
看来看去看了老半天,宝月丫头还是一脸茫然。
“六少奶奶,这两种要怎么分辨呀?我实在是看不出来耶!”
段青艳笑着替她分析两种药草的不同:“其实这很好认的,芍药高二、三尺,它的花季是夏天,颜色分红、白、紫等三种,而它的根则有赤、白两种颜色。至于白芷嘛,虽然也是夏季才开花,可它开的是小白花,不同于芍药的大而美丽,这样你了解了吗?”
宝月搔了搔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我想我应该可以分辨的出来吧!”
她皱眉烦恼的神情逗笑了段青艳。
“别紧张,这两种药草都是很好辨认的,还有,采的时候记得要连根拔起,不要折断了,因为拿来做药材的便是它们的根部。”
宝月丫头将它们放入自个儿的篮子里,自信满满的拍拍胸脯,“交给我吧!没问题的。”
“嗯,麻烦你了。”
“那我上那头找去了,需要我的时候就大叫一声,我会马上过来的。”宝月丫头说道。
“好。”
笑脸盈盈的望着她飞奔离去的身影,段青艳重新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花草,思绪却飞到三天前的那个夜里。
想起当时他冷酷恶毒的目光,她到现在仍忍不住一阵抖颤。
她不懂他是怎么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而她也好期望能真正成为他的人,可他到了紧要关头却把她推开了,为什么?
这几天来她不断的在心里思索着,却始终找不出一个答案来,或许该说,她从来就不了解他心里对她真正的感觉吧!
她真的不懂他。
她强忍下哀伤的情绪,深吸了口气,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提着篮子拨开草丛往山的最里边走去。
别想了,别想了,只要能够待在他身边,要她承受多少的苦她都愿意。
不再那么难过后,她开始专心地寻找着药草,婆婆腰痛的老毛病常常发作,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她老人家受苦。
突地,一阵细细的说话声自草丛内传了过来——
“这一阵子我不能上烟花阁去看你,等我事情处理好了,我会去接你的。”
怎么也料想不到说话的那个人竟会是她那倾尽生命去爱的相公,她蓦地一震,双腿一软!踉跄的跌坐在地上。
一个嗲得吓死人的嗓音跟着响起,“可是您已经一个月没上烟花阁了,奴家好想您呀!而且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的,说是您已经不要奴家了。”
他心疼的将她拥入怀里安抚着,“傻瓜,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你是我神君行最爱的人呀!”
“真的吗?”
神君行保证道:“当然是真的。”
段青艳脸色惨白的瞪视着前方。她盼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就连一句感激的话也没听他说过,而如今他却说他爱她:一个在青楼里认识的烟花女子!
“那相公您可得给奴家一个交代呀!奴家的身心都已经是您的了,您不可以不要奴家,否则奴家就死给您看。”女子娇嗔道。
“嘘,别说死,你死了我可会难过的。”
“相公当真会难过?”
爽朗的笑声响起,“我当然会难过啦!你可是我神君行最重要的人,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他的笑声像道魔咒般,不断的传入段青艳耳内,也震碎了她的心。
天哪!她从来就没听过他的笑声,也不曾见他如此温柔体贴的对待过她,而如今他的那些柔情却全给了别的女人,而不是她!
她揪紧发疼的胸口,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相公您打算怎么做呢?”女子又问。
“这一阵子我得先取得我爹娘的信任与同意才行,到时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神君行道。
“那……你那位妻子呢?”
“她?”充满柔情的声音突地变得森冷无情。“她从来就不是我神君行想娶的人,我更不曾爱过她,你放心,她不会对你造成威胁的。”
“那奴家就放心了。”
“来,让我亲一口。”
谈话声渐渐停歇,接着便是一阵娇喘吟哦声,段青艳不用看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她万万想不到他竟狠得下心如此对待她!
她麻木地站起身,提着篮子茫然地走开。
原来他这一个月来之所以会如此安分地待在家里不是因为他想通了,他之所以会如此积极的接手神门的产业也不是因为他已洗心革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那个青楼女子进神门做准备!
天哪!
段青艳疯狂的摇着头,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竟如此对待她。
她跌坐在草地上,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